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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访故人水流云散,睹音书肠断魂销

空空幻 梧岗主人 6127 2022-11-30 19:09

  诗曰:

  怜香一片恨难消,转盼秋风玉树凋。

  禅院云流人寂寂,空园烟锁夜迢迢。

  生离影向天涯觅,死别魂从月下招。

  寄语风流游冶子,须知露水不终朝。

  话说花春上岸,步近庵门,偶抬头见“香莲庵”三字,已改了“碧梧禅院”,心甚奇异。走进庵中,见殿上有两个老僧坐在蒲团上闲话,不觉大骇。那和尚见花春进去,遂起身迎揖接谈。花春着急问道:“此处本是一座尼庵,为甚改了僧院?”和尚答道:“贫僧们是奉县尊太爷之命招来持住此庵的。毁改之故,却不知情。”花春此时几如皎霁晴天,陡下一声霹雳,惊得目定口呆,无从说起。没奈何别了僧人出庵,向四野搜寻一村人,问他根底。徘徊半晌,见一老者荷杖而来,花春上前拱手,细闻其故。那老者答道:“前日有县中无数公差拥进庵中,纷纷嚷乱说:‘拘拿悟凡师!’讵知悟凡早已知风遁去,无处寻拿,遂将众尼逐出庵中,不许再住尼僧。遂招别方几个和尚在此持住。”花春听罢,遂拱别那人,暗思:悟凡不见,则窦、满二佳人,从何处措谋以践旧约?无心无绪,下了舟船。因想:悟凡逃避出庵,必隐在村郊僻静游人绝迹的草庵中,谅无别处可以藏身。因一路寻觅,凡乡村旷野之所,闻有尼庵,无不进去探望一番。

  一曰,访到一个庵中,有乡人在内请仙舞机。花春俟其舞毕,遂拈香跪拜,虔心默告到:弟子花春,与半桥村香莲庵中尼僧悟凡,实有隐情相托,大仙谅已鉴悉。不料悟凡避祸逃匿,不知去向,或在远,或在近,或自东,或自西,祈大仙明示,使花春得遇悟凡,以完心事,弟子获福无涯矣。祝罢把机舞动起来,就见砂盘中显出几行字迹。花春遂念道:

  近远何须问,东西不必盘。

  庵名牢记着,再去认香莲。

  花春看完,暗想到:诗句明显,却无深晦难解处,但末句谓我再去认香莲,莫非悟凡不曾远遁,仍被僧人匿在香莲庵中么?然悟凡避祸在先,招住僧人在后,岂既出庵遁奔,又返庵中,为僧人所匿乎?此定是别处亦有一香莲庵,故第三句谓我牢记庵名,凡遇庵名香莲者,即可人去寻见也。于是一路留心细访问何处有香莲庵否?岂知访了十余日,除了半桥村之外,竟别无名香莲的庵。踏破铁鞋,终无可觅,只得将此间心事,暂以丢开。且往前途,蒋访水园消息如何。

  在路无话,是日船到城中,已是下午时分,将船泊定,遂欲上岸向水园而来,又止足道:“不可,此去若遇主人,我虽无惧于彼,不免多一番周折。不知挨至晚间,悄然进内,径至香闺,与二美一会,就可相机行事。”主意已定,只待晚间,用过夜肴,然后上岸行去。少顷,挨到更初,一轮明月早已东升。遂令家童在船中看守,独自一人,步上岸来。因时当暑夏,街上纳凉的人尚尔喧闹不绝,只听得吴歌处处,闲话嘈嘈。约行里余,早到水园门首,已紧紧关上。遂纵身跳人园中,见一轮皓月,映照当空,几如去年昕琴订约之夜。而举目细睁,则园中景况,迥非昔日之可比矣。

  但觉竹坞松轩,烟霞寥落;琴台酒榭,风露飘零。蛛网交盈处处,丝悬暗室:蛙声不绝嘈嘈,响乱荒池。数丛嫩竹,霭霭犹存;几树长松,青青如旧。径荒苔满冷黄昏,台塌阶斜迷旧路。一院落花,谁是怜香之客;五更残月,空闻惊树之鸟。暗暗惊到:

  我去岁初冬至此,见园中楼阁峥嵘,亭台环绕,如入瑶池仙岛,疑世间无此华丽名园。乃未及一载,而忽竞如许之尘生草蔓,想此中定有变故,二美难保无恙矣。一路行至内园,睹景伤怀,遂口占一律云:

  自是春归无处寻,荒烟凄草锁平林。

  当前但觉红英尽,过此谁知绿恨深。

  寂寞香阶人悄悄,徘徊冷院夜沉沉。

  半年负约添惆怅,子满楼头思不禁。

  无何,步至水、云二美所居之楼,见门窗紧闭,寂无声响。伫立久之,不禁怀人感旧,悲从中来。没奈何,一步步回身出外。月光之下,望见梧桐树下有二美在彼玩月谈笑。花春一见,不禁疑喜交集,上前仔细一认,知二人非别,一即是水青莲,一即是云素馨。遂欣然相见道:“我那日被石泉兄追赶,无处逃生,向池中跳下,不料暗有仙人栩救,得保残生。未识二卿何以得脱其毒手,今日仍得与小生一会,诫快事也。”那二美俱挥泪道:“妾有痈肠欲剖,但恐言之骇君,放未敢相告。”花春道:

  “卿有何言,不妨明说。”素馨道:“那日郎君下楼,水贼追寻不见,遂厉声大喊上楼,手提三尺青锋,欲将妾斩首。小姐在旁力劝他,竟先把小姐一剑,然后将妾刺死。可怜妾与小姐,以怜才一念,霎时身丧青锋。在妾不蒙怜悯,亦何足怨,只恨他不念同气恩,亦忍肆其残毒,天良灭尽,所以有全家抄戮之报也。尤可恨者,死后不为殡殓,竟将妾与小姐同埋于梧桐树下。君倘念去年一夕绸缨,则埋土之死骸,望君留意耳。”花春闻言,知二美已经遭害,此是鬼魂。然心中却毫不惧怕,唯是悲号痛恨而已,谓二美道:“尔既物化,虽仅有其灵,已无其形,然天下情之所挚,则一团魂魄之灵,可结而成血气之形,故古来荒丘朽骨,亦自多情;青冢香魂,非无欲念。其化形骸以会风流,幻声气而成云雨者,固往往有之矣。二卿其有是意否?”青莲、素馨道:“空结冤家,应悲今世,欲偿孽债,且待来生。阴阳有隔,形魄难交,未能从命耳。”言毕倏然不见。花春叹道:“二美玉容依然如旧,而芳魂渺渺,竟不能一叙风流,恨何如也。我忆去年在此被难,紫云仙师度我出园,曾谓予二美处自当救援,不致丧身,可祈后会,何以竟有如许之变。讵明知寿数已终,不可挽救,固以此言抚慰予心。其谓后会有期。其即夜之会是乎,能不令人怆感无已!”

  行至园门,仍将身纵出,步回船内,愁难成寐。想石泉仗势逞凶,作为颠倒,以致全家斩戳,所以园中如此景况。从古沧桑变幻,理有固然,亦无足异,只恨二美为我杀身。回忆从前,令人寸肠俱裂。是夜神思恍惚,不多时城户鸡呜,篷窗色曙,船家起身煮饭。用过晨餐,开舟行去。路过乡村,觉井烟离舍,处处成家;鸡犬桑麻,村村入画。

  行了一日,尔时天光渐晚,但见绿树荫浓,斜阳遮古道;青苗叶润,沟水响溪田。

  馇妇携筐欲返,樵夫荷蒉归来。渔网高挂泊堤边,日摇网影;牧笛闲吹驱犊返,风送笛声。蝉噪堤杨,拽残声兮断复续;蛙鸣池草,始一唱兮和遂群。花春在舱中,悬窗倚望,甚觉风景可人。正观玩间,见傍岸有一座草庵,上面悬一匾额,因年久月长,外面的染漆尽皆零落脱下,只剩得中间有一个“莲”字,尚见模糊字迹。花春想道:

  “现有一个莲字在上,是香莲庵也未可知。仙机上云‘远近何须问,东西不必盘’,莫非悟凡远避在此乎?”遂命船家停橹系缆,上岸一访。

  步进庵中,见殿上门窗塌损,佛像尘蒙,是一个数年不修整的荒庵。少顷,走出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尼僧来。花春上前问道:“此间可正是香莲庵么?”尼僧答道:

  “这里是白莲庵。相公何以问及?”花春道:“因匾额上有一莲字,小生看不明白,故偶意问及,未知宝庵中有几位师父在此?”尼僧答道:“本来共有四五人,只因此庵坍塌,募化无从,她们各自散去,只剩贫尼与一个小徒孙居此。不料数日前,有一个远方避难的师太来投此间,如今共有三人。”言罢,遂将募化修庵这一只团篚携过道:“恳求相公慨发慈心,随缘捐助!”花春听了“远方避难”四个字,不觉吃惊,若急问道:“如今那远来的师父何在?”尼僧道:“因路途劳顿,迩以抱病在床。”花春又问:“她何在你庵中?还望师父略述一二。”那尼僧笑道:“相公何故如此死死追问?”花春道:“实不相瞒,小生去年进都应试路过半桥村,至香莲庵中,曾托悟凡师干办一机密事。岂知今岁出都,复至庵中,已不见其人。因访庵邻,说她避祸远遁,莫非即在此间么?”尼僧闻言踌躇道:“贫尼却未知其细。待我去问她一问,就知分晓。但不知相公尊姓高名?只要将相公名姓一通,若果是此人,彼意中自能省觉,即有曲衷,贫尼亦可待诉。”花春遂告以姓氏。

  那老尼去不多时,急出来通达道:“她一闻相公在此,顿尔扶病起床,请相公进内,面剖衷肠。”花春闻说,真如喜从天降,谓悟凡得见,则二美消息可通。遂同老尼进房,见悟凡病容憔瘦,态度不堪。二人相见,俱禁不住痛泪交流。花春急问道:

  “不知悟凡师为着何事,以至于此!”悟凡道:“说起此事,皆相公之罪也。”花春惊问其故,悟凡遂在枕下取出一封书信,递与花春。花春接过细览,上写道:

  去岁庵中一事,不料被绿珠使女知情。因被责怀怨,潜窃花郎所赠之画,向老夫人处漏泄机关,故老爷将令县中遣役至庵,拘拿悟凡师究诘。

  见字宜速避祸出庵,万一迟延,定遭罹获。花郎处不暇另札,因无面再生,刻欲刎颈自尽矣。倘日后与花相逢,乞致言窦瑞香已死,前盟难践,不复系念可也。事在急迫,特此草达。

  花春见字,跌足悔恨道:“那夜竟不防丫环窃听,所以语言不密,以致有今日之事,既害窦小姐丧身,又累悟凡师远通,实小生之罪也。”

  悟凡道:“相公且莫悲伤过度,还有音书在此。”又向枕下取出付与花春。花春发看,是满氏池娇《叹薄命词》,有一小叙云:

  自绣衣郎别,忽见小桃红,柳梢青,不觉沉醉东风,唯是长相思,日倚玉栏杆而已。不料忽起刮地风,竟不是路别欲贺新郎矣。无奈于月上海棠时,挂金络索,愿以寄生草作扑灯蛾。倘秀才于贺圣朝后,重绕红楼,惜奴娇无复解合欢带,效于飞乐也。敢拟美人歌,以抒昭君怨云。

  其一:

  从来万紫与千红,愁人离人两眼中。

  欲上翠楼心转怯,青青杨柳怨春风。

  其二:

  春阁恼听晚来钟,况复离愁恨又重。

  回忆去年临别话,桃花落尽再相逢。

  其三:

  月移花影上纱窗,倦坐更深剔夜虹。

  绣罢鸳鸯三十六,羡它对对总成双。

  其四:

  从君别后日相思,九转肠回十二时。

  静院春光留不住,莺声啼断绿杨枝。

  其五:

  刚彩疏帘掩翠扉,呢喃新燕绕梁飞。

  只愁彩缕今年系,春社重来人已非。

  其六:

  肠断香闺三月初,乱鬟懒仗宝梳梳。

  归期屈指频频数,雁杳鱼沉音信疏。

  其七:

  浪约从来有也无,君心讵比妾心孚。

  只因痴志难抛去,梦内花郎惯自呼。

  其八:

  杏花十里暮烟低,银辔雕鞍过柳堤。

  想是状元归马疾,扬鞭径至浙江西。

  其九:

  心慵懒绣小弓鞋,斜枕银床坠玉钗。

  睡起昼长无个事,倚楼终日望天涯。

  其十:

  闲来频把画图开,细玩形神暗自猜。

  婉尔凝眸似有思,无言日日盼郎来。

  其十一:

  谁云容易度芳春?恨至无言恨始真。

  惆怅最怜今日我,风流空忆少年人。

  其十二:

  金猊炉内屡添芸,日永三春驻夕薰。

  君纵背盟甘负妾,妾堪忘约不思君?

  其十三:

  销魂最是怕黄昏,绮帐生寒亦懒温。

  脉脉私情谁与语?一声血泪一声吞。

  其十四:

  无卿遣蜱把棋弹,总为愁多着未安。

  几度被她催下子,输她容易胜她难。

  其十五:

  绣阁身闲心不闲,愁来无语泪潸潸。

  妆台频对菱花照,瘦尽春来镜里颜。

  其十六:

  人间聚散总由天,难补三生石上缘。

  从此春蚕丝已尽,那堪秋夜镜重圆?

  其十七:

  朱楼愁按凤凰箫,盼到而今归路迢。

  老母不知灯下誓,乘龙已订渡蓝桥。

  其十八:

  自怨时乖复自嘲,诗篇无意细推敲。

  侍鬟分得新题到,几度拈毫几度抛。

  其十九:

  银杏开残又碧桃,春江客路水滔滔。

  深闺织就回文锦,欲寄何由系雁毛。

  其二十:

  不曾真个恨如何,从古红颜薄命多!

  死后芳魂犹恋恋,生前忍复结丝罗。

  其廿一:

  回思旧事渺无涯,静掩闲窗六扇纱。

  蜡才成灰红泪冷,不堪重问镜中花。

  其廿二:

  感怀不忍读焚香,一缕柔丝系寸肠。

  自昔谩劳称姐姐,于今何处唤郎郎。

  其廿三:

  半钩新月映雕甍,此夜谁家弄玉笙?

  一曲离鸿声转急,不堪听处倍伤情。

  其廿四:

  花香满院梦初醒,蛱蝶纷飞绕画屏。

  妾梦一如蝶梦幻,与君千里会邮亭。

  其廿五:

  绣谱闲翻线屡增,空裁蜀锦与吴绫。

  合欢鸳被成来久,旧约遥遥不可凭!

  其廿六:

  搔首无从画一筹,杨花岂逐水波流?

  今宵假手金鱼带,万斛愁肠一旦勾。

  其廿七:

  他年无复睹人琴,巫峡云遥何处寻?

  留得美人图一幅,与君夜夜伴罗衾。

  其廿八:

  消息于今不可探,只身无计到江南。

  关河不隔相思魄,泉路茫茫死亦求!

  其廿九:

  一怀黄土草纤纤,异日重来别恨添。

  朽骨已寒心未冷,梦魂犹绕楚山尖。

  其三十:

  鸾笺欲罄话喃喃,握管难禁泪染衫。

  只此九回肠已写,忆君不另寄书函。

  花春看毕,知池娇以姻期将近,不愿弃旧负盟,亦迫于无奈而死。又问悟凡道:

  “二小姐之事,在几时发动的?”悟凡道:“俱在春尽夏初之际。”

  花春闻言,不禁痛泪交流,如熬肺腑,悔恨:“予出京之不早,妄图功名成就,以致误期失约,使美人丧亡莫救,是皆我花春致之死也。我想水园二美,即丧身于水贼之手,不得复见,然使我于山家考诗订姻之后,不成婚改试,久为滞留,则池娇小姐尚未迫于汪姓之婚而就死,即窦小姐之事,亦未败露,我可以计得之,何至有今日之变?乃事故变迁,难以逆料,岂彼美缘悭,前盟莫践,抑我花春福浅,始愿难偿哉?”唯是捧了那一纸诗,几回吟诵,不觉诗中悲切之情,愈咀愈出,真是一句一眼泪,一字一声血,有不忍多读者。

  悟凡在旁,见花春悲号无已,声出断肠,也觉触景伤怀,泪痕微带,只得从容抚慰道:“虽然事变俱为误期之故,但人生缘分,早定于天,非人力所能回挽。或者二小姐与相公只有数夕之绸缪,而无偕老之欢乐,也未可知。至于二位小姐以绝世佳人,俱在青年殒命,此又天寿之常,尤无关于人事,相公亦何必悲哀过恸,使二小姐于泉下亦复惨切不能安哉!”

  花春闻劝,虽觉怆怀少解,究未免心牵胆挂,抑郁难鸣。因思与悟凡一叙旧好,遂欲在庵中住下。悟凡止道:“不可!此间数椽茅屋,房间浅隘,既不比香莲庵内室重门可闭,而此处虽系乡村,却不比香莲庵幽僻,无人缠扰。况相公舟停庵外,村人俱所属目,倘夜间留宿,有恶棍鸠众前来寻闹,恐于相公亦有不便。而贫尼漏网之鱼,此处又不可容身矣,事将奈何?”花春笑道:“不必多虑。今日之我,已大不同于昔日之我。力则可以敌人,势则可以压人,纵有千百恶棍前来寻非,我亦何惧!”

  悟凡听说道:“相公想已擢名金榜,故敢渺视庸夫。但乡村俗子,未识相公为何如人,则一朝殴辱,未免要受眼前亏矣。苟欲鸣官惩治,又恐于理有碍,未识相公亦念及此否?”花春道:“既是悟凡师如此过虑,我只得坦怀以告了。”遂将遇仙学法,及考试占鳌之事,细细讲其始末。遂拿白银二十锭付于悟凡,命她调养身体,聊为药果之资。又另付两锭于老尼,令她整备斋肴。那尼僧听得说得势耀非常,又得了银锭,遂款留花春在庵。

  评日:文必人人意中,出人意表,始可谓绝妙文字。自余论之,人人意中者,尤不如出人意表之谓奇也。尝观野史述事,有离必有合,如花春一路进都,赠画订约,合而仍离也。则此回出都访美,为践旧约,急欲观其画奇谋,筹胜算,可以与诸美合矣。乃一至香莲庵,而风流尼院倏变为寂静僧房。又至水园,而玳瑁楼中国色倏变为梧桐树下香魂。及白莲庵得见悟凡,必以谓二美事犹可挽回,讵知一函手札、一纸情词,唯悼恨于去秋一别,玉化香销,物在人亡,如斯而已。要之,男有室,女有家,必须媒妁通言,以成大礼。若于花前月下,私订良缘,未有不磨难多端,乖睽百出,非死别即生离,焉能如愿以偿,有齐眉之乐耶!观于此四则,野史中之私情密约,后来必如所愿,从无有离而不合者,其附会之妄,尽一扫而空之。有心者览此,怜香一念,不且雪化冰消哉!点化愚顽之意,何待终篇而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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