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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李晋王阅兵试箭

残唐五代史演义 罗贯中 2516 2023-01-03 09:20

  却说晋王既得了安敬思,不胜大喜。当日遂将打死的虎令良匠割头为盔,剥皮为袍,脚皮为靴。又令铁匠打造毕燕生僻字、生僻字猊铠甲、浑铁槊一起完备,赐敬思全身披挂。晋王曰:“安敬思你会骑马否?”敬思曰:“我自来不会骑马,今愿试之。”晋王命将校选几匹好马到帐前来,敬思用手一按,那马扑地而倒,一连按倒数匹好马。周德威曰:“勇将必须雄马,临阵成得大事。”晋王曰:“我在直北四十年,只讨得一匹好马,名唤千里浑,快牵来与他骑。”敬思仍将马一按,那马亦倒地。晋王曰:“如用此为将,拿什么与他骑?想起来,西凉州进我一匹好马在那里?”嗣源应曰:“在后营,用两条铁索系在桩上,四蹄俱是铁索绊定,人不敢近。”晋王曰:“快将铁索解去,牵来与敬思自去降伏。”敬思欣然提着毕燕生僻字、浑铁槊到后营一觑,那马望敬思大吼,扑将起来。敬思侧身一躲,左手挝住鬃鬣,翻身跳上,跑出营前。此马久不骑人,驮得敬思漫坡越岭一径飞跑去了。

  晋王拍案大惊,谓周德威曰:“你说勇将须要好马,今恐丧其命。”言未毕,只见敬思跨马如飞,从山坡后跑将出来。晋王看见人马无恙,大喜曰:“这马中用否?”敬思曰:“马便好,只是有些腰软,将就骑着罢!”晋王即命约束披挂,立在帐前,果是英雄。晋王看十分欢喜,乃曰:“吾有十二太保,皆吾恩养,虽亲疏不同,胜如一体。今升汝做十三太保,改名李存孝,称号飞虎大将军,使薛铁山、贺黑虎二人为汝副将,听受约束,随带飞虎兵三千,克日起程。”存孝拜谢,遂以父王呼之。当日晋王回入帐中,令萧、刘二妃送邓瑞云去与存孝成其夫妇。二人行婚礼毕,即设合卺喜筵庆贺,不在话下。后人因晋王推心用人,有诗赞曰:

  古云良将至难求,英雄谁不觅封侯。

  晋王只为推心腹,赢得勋名到白头。

  叹存孝一绝云:

  石父昂昂岂化胎,天生勇汉做良材。

  牧羊卧处谁曾问,一旦声名遍九垓。

  后人又赞一绝云:

  翠岩曲涧水潺潺,猛将连年屈此间。

  若非梦兆先垂报,谁向岩前望远山。

  却说晋王次日升帐,文武恭贺。礼毕,存孝谢曰:“蒙父王视以至亲,儿乞为先锋。”晋王乃壮其志,即取印予之。周德威曰:“不可。大王部下有五百家将、十二太保,便将此印予存孝挂,诚恐人议论大王有弃旧迎新之意。”晋王曰:“如何主意?”德威曰:“可令众人与存孝同到营前比箭,分其胜负,如射得三箭中红心者,予以先锋印,方可以掩众口。”晋王曰:“汝言有理。”

  是日,晋王戴冲天冠,穿衮龙袍,玉带珠履,正中而坐。诸将侍立左右。晋王令诸将比试弓箭,定下先锋。将红锦战袍一领挂于垂杨之上,又设一箭垛离百步为界。众将分为两队,十三太保穿红,五百家将穿绿,各带雕弓长箭,跨鞍立马,听候指挥。晋王传令曰:“如有射得三箭中红心者,鸣金击鼓以应之,即将红袍赏赐,随令挂先锋印。”晋王叫诸将先射,言未竟声,红袍队中一将骤马持弓而出,众视之,乃是太保康君立,把马飞纵来往三遭,搭上箭,扣满弓,放射一箭。其箭未及射到红心上面已自落地,金鼓寂然。晋王大怒曰:“一箭犹然不中,安敢望挂先锋印乎?”喝令推出君立斩之。德威慌忙跪下告曰:“未曾出军,岂先斩家将乎?恐于军不利,权记过,后去将功赎罪。”晋王曰:“既如此,难于全免。”随令拿下重打四十皮鞭。晋王怒气略息,康君立羞惭满面而退。是此康君立积恨于怀, 每日生嫉妒,有害存孝之意。

  晋王叫众将来试,只见绿袍队中一将奋武而出,众视之,乃副将夏日新也,遂骤马持弓看垛一遭,第二番一箭正中红心,金鼓齐鸣。日新呼曰:“快取袍印过来。”晋王曰:“只此一箭,未足以当此职。”红袍队中一将飞马出曰:“看我射来,显汝二人手段。”拽满雕弓,连射三箭,只有一箭中红心,众皆喝彩,乃四太保李存信也。存信曰:“吾中一箭,不得此袍,合得先锋印。”晋王曰:“吾有言在先,汝何犯令耶?”存信默默无言。红袍队中一将出曰:“你二人射中红心,岂足为奇?看我连射三箭来!”乃大太保李嗣源也,飞马翻身,背射三箭,二中红心。嗣源曰:“吾翻身背射,中却二箭,合得此印与袍。”言未绝,红袍队中一将飞马出曰:“汝翻身背射岂足为奇?看我射红心。”但见那人:

  虎皮磕脑豹皮裩,衬甲衣笼细织金。

  手内燕生僻字光闪闪,腰间利剑冷森森。

  又有诗云:

  蜀锦鞍鞯宝镫光,五名骏马玉丁当。

  虎筋弦扣雕弓硬,燕尾梢攒箭羽长。

  红锦袍明金孔雀,绿鞓带束紫鸳鸯。

  参差半露黄金甲,手执银丝铁杆枪。

  其人乃李存孝也,骤马到界口,扭回身连射三箭,皆中红心,众人喝彩。存孝厉声大呼曰:“吾今三箭,皆中红心,先锋定矣。看我单取锦袍,以示英雄。”拈弓搭箭径往柳梢射之,一箭射断柳梢,锦袍坠下。存孝飞马取锦袍披于身上,往来驰骤一遭,下马至晋王面前拜谢。晋王遂令存孝为先锋,设酒相庆。

  忽报辕门外有一支兵来索战,存孝曰:“父王且留杯中酒,待儿去拿一将来才饮。”言毕飞身上马,出营大叫:“来将何人?”二人答曰:“飞虎山大将安休休、薛阿檀是也。”存孝更不答话,拍马向前,二将一起迎敌,被存孝大喝一声,把二将活擒过来。勒马回营,其时酒尚未寒。晋王大喜,即使二将归存孝帐下。存孝与之结为兄弟,折箭为盟,永相救援。

  却说晋王因收了存孝,在居延川上住了一月,军情紧急,不敢久停。晋王传令,拔寨起程。一声炮响,大队军马离了飞虎山,望中原进发。日行夜宿,不觉已到大潼城。哨马报说,大潼镇守官李友金领众迎接。晋王入城,吩咐军马安下。

  友金至府相见。各叙礼毕,友金称晋王为皇兄,晋王呼友金为御弟。友金大设筵席,款待晋王及诸将官。酒至二巡,友金起身谓晋王曰:“皇兄上长安,乞带小弟领本部人马一同去破巢如何?”晋王曰:“朝廷曾有旨取你否?”友金曰:“并无。”晋王曰:“既无圣旨,吾岂敢擅自带你去?”友金曰:“吾既不去,愿令大将两员领军二万,相助皇兄可否?”晋王允诺,问二将是谁?友金曰:“一名史敬思,一名郭景遂。”令见王叩头。晋王辞别友金,传令催军趱行,望河中府进发。

  行不二日,哨马报说,前近石岭关。晋王传令安营歇息,准备次日打关。有诗题石岭关曰:

  一派巉岩万仞山,天然险峻建雄关。

  俯观平地抑何远,仰望云霄去不难。

  神马驱驰须按步,雁鸿飞度怕重还。

  由来多少英雄汉,到此应叫胆战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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