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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痴情种梦里悟天缘

山水情 佚名 5037 2022-12-01 09:43

  金屋娇娃,惟吟味卫郎珠玉。遂记取萍逢识面,霎时分目。无限忧思,向谁宣读?忽睡魔障眼逼人来,流苏帐,鸳鸯枕,梦鼾熟。伽蓝至,从头嘱。遣风流到此,恩情得续。花下订成鸾凤友,起来倚翠偎红肉。正浓交鸳颈,无情棒,紧相逐。

  右调寄《青玉案》

  却说那素琼小姐,因得了笺上的两首诗,道是来得古怪,踌躇费想。更兼日里见了凡的弟子,风流可爱,虚空思慕,足足里一夜不曾合眼。到得天明起来,唤春桃服侍,梳洗过,遂启匣子,取出这诗儿,着实玩味。觉得诗中意思精雅,捻在手里不忍释去。真个是:

  有情来下种,想杀俏多娇。

  那素琼只管把这诗儿翻来覆去的念个不住,听得了凡说话进来,遂藏过了,不情不绪的坐于榻上。了凡走近身说道:“小姐何不再睡睡,因甚事起身恁早,头也梳得光滑滑了?”索琼道:“正是,我亦欲再睡片时。”只缘:

  日移花影横窗上,风送禽声入耳来。

  被它惊醒了,觉得复睡不着,所以起来了。

  乃问道:“师父,昨日我们上山去了,可有人来游玩么?”了凡道:“没有。”素琼道:“不信没有,你想一想看,只怕忘却了。”了凡道:“有是有一个来的,也是我们表兄。因小尼舍弟无人作伴,是他同了来。家中有人来找寻,才吃一杯清茶,先回去了。以外更无别人到此。”素琼道:“只因昨日出去得促,这头门儿忘却锁好,恐有闲杂人闯进来,故尔动问。”了凡道:“小姐但放心,小庵再没有闲人进来的,况且昨日又是舍弟坐在此间半日。”

  素琼道:“原来令弟坐于那门口的,自然无人进来,也不必说了。敢问令弟如今在哪里去了?他叫什么表号?”了凡道:“叫做卫旭霞。昨日因奶奶、小姐在这里住,小尼恐不稳便,遂打发他去了。”素琼道:“尊居在何处?”了凡道:“住在洞庭东山。”素琼道:“闻得洞庭山离此有几十里之远,只怕归去不及了。”了凡道:“他是在城里表兄家住下。”素琼道:“这便还好。但是他特来探望,本欲要叙阔情,为我们在此,使彼一面而退,不能罄其衷曲,他心上自然要怨及我们。”

  了凡道:“小姐说哪里话!”舍弟怎敢怨及。他是个风流张绪,美少潘安,为人,滑滑润润的,好一件宝贝。

  潇洒脱俗的,岂是这样小见之人!

  素琼道:“正是。我昨日略睹其庞貌态度,便晓得人品必佳的了。闻得他年甫弱冠,不曾受室,是否?”了凡道:“舍弟因负了自己有才有貌,执下性儿,必要亲眼相中一个美貌佳人,方可缔姻,故尔高低难就,蹉跎至今。”素琼道:“这便是风流才子的气概。但是人家的女子,各自深藏闺间,哪有得与他看见?若必要亲自拣择,也觉难些。”

  了凡道:“我想起来,原论不得的,各自有一个缘分在内。”即如小姐住在昆山,舍弟居于洞庭,两山相去百里,昨日在小庵萍聚,大家竟得识荆,岂不是天作之合!

  这个就是缘了。今蒙小姐赞美舍弟,焉知舍弟亦不在那边想慕小姐?

  素琼听了尼姑这一番话,暗里思想道:“她说得是,但难启齿答应。”竟默默不交一言。正是:

  欲知惜玉怜香思,尽在含羞不语时。

  那尼姑说了这些打动人情的话儿,见得素琼含着芳唇,绝口不谈一言,道是她害羞了,遂转口道:“闻得奶奶、小姐明日要回府去了。小姐来了数日,镇日在外游玩,倒不曾到小园去赏鉴。此时趁奶奶熟睡在那里,待小尼陪小姐进去,尽意游一回儿,也当春风一度。倘明日归去了,又要到来春相会矣。”素琼道:“这个也好。”但是相会,也不消来春,待今年小春上旬,奶奶五十,还要来做预修。了凡道:“正是,小尼倒忘却了。”说罢,素琼唤了春桃,随着了凡到后园去。

  原来那园背后就靠着万笏天平峻岭,索琼出了园门,凝眸一望,真个雅致非凡。

  只见:

  峨岩勋崩,腾腾碧气冲霄;虬干累碉,郁郁青阴覆地。鸟啼林里,嘤嘤唤友;莺转枝头,交交寻匹。风吹飘锦绣,水动乱文章。游蜂对对携香去,舞蝶双双扑鬓来。若去摘花摇日影,偶然移日动云根。

  真个好一派围山带涧的园,不亚石家金谷也。那了凡携了小姐的手,走到红芳盛处去,瞥见一对鹁鸪儿在树上打雄,忙指向索琼道:“小姐,你看这对鸟儿,在花丛中倒也作乐,真个人而不如鸟。”

  素琼看了一看,觉得不雅,遂红了脸,别转头儿,不去答应。那个春桃倒来凄这尼姑的趣,说道:“如此春光明媚的天气,这些飞鸟也觉动春心的。我道师父们遇了春里,也难过的呢。”了凡道:“春桃姐,你如今也说不得嘴,休得取笑我。”素琼听见了,乃道:“小贱人,你没些规矩,说什么!”

  倒是了凡见小姐发嗔起来,乃道:“她不曾说恁的,是小尼与她取笑呢,不干春桃姐事。小姐,我们到池边去看看金鲫鱼来。”

  索琼遂轻移莲步,走到池边,坐于石凳上。见池中金鲫鱼着实你赶我赶,追来追去,素琼不解其意,问了凡道:“那鱼儿怎的是这样赶来赶去?”了凡道:“小姐,你不晓得,这是雌鱼赶骚。这雌鱼撒不出子,要这雄鱼打雄了,就好撒子出来。”

  素琼觉不雅,也不答应。又是春桃对了凡道:“若依师父说起来,你们没有雄的打雄,肚里的子淌撒不出,可不要胀死了么?”素琼听见了,又把春桃骂了一句。

  坐了片时,对了凡道:“此时奶奶想起来也,我们该进去了。”了凡随引了小姐慢慢的移步进去。素琼走到园门口,见阶缝里一堆萱草,新发嫩芽,绿得可爱,乃问了凡道:“这是什么草?”了凡道:“是忘忧草。”又抬头起来,见墙角一树花开得有趣,又问道:“这是什么花?”了凡道:“是消恨花。”素琼道;“那两种花草的名头,正宜出家人种的。”了凡道:“正是。小尼倘遇忧恨之际,看看此两种花草,便可忘忧消恨了。”素琼道;“只怕师父说谎,点点花草怎消得出家人万千忧恨来!”了凡道:

  “小姐好嘲。”素琼道:“言出无心,莫要认真。”了凡道:“小尼怎敢。”说罢一径到里面去。

  正好老夫人才起身梳洗过,坐在那边,见了素琼、了凡走到面前,问道:“你们在哪里去游玩多时?”了凡道:“偶同小姐在园中看看花儿。”老夫人道:“园里我也倒不曾去。”了凡道:“吃了早饭,待小尼同奶奶进去,看看那些花木,不比往年了呢。”夫人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正话间,里面搬出早饭来。吃过,老夫人同了两尼,到园里赏玩去了,不题。

  却说那索琼小姐,经早上盘问了凡一番,知道两首诗就是昨日这风流情种做的,心上顿起相思念头。更被那了凡引入围中,见了这些红芳烂熳,物类感人,又听了了凡这一番挑动春心的话儿,遂进房去,取出笺来,细加玩味。觉得心火升起来,口渴难过,叫春桃拿一壶茶来,吃了儿杯。

  见春桃出去了,又对若这两首诗轻轻的道;“卫旭霞,不知你何由得窃进此室,遗这珠玉于笺上,以至费我寻思,更自不明不白的去了。唉,今日若得你在这里,就此海棠花下订了姻盟,解我心中想慕之切,也不枉生世一番。如今人去,空留惹恨诗,教我怎生样丢这念头,真个是害相思不浅的冤孽也。苍天,苍天,我邬氏素琼,若不得卫旭霞为夫,誓不别缔姻盟,拼一死永辞人世,到阴司去也罢!”

  当时愁情如缕,幽恨如山,只得把园中即景咏一首诗,解解闷怀。遂研浓了墨,蘸饱了笔,取出纸来,铺于桌上,援笔构思,咏就七言一律。

  诗曰:

  羡杀池鱼戏水涯,怎将幽怨度韶华。

  阶前空睹忘忧草,树上徒观消恨花。

  京兆未盟用懒而,寿阳应睡髫偏斜。

  依依柳线侵窗绿,系我愁肠闷转加。

  写毕,念过一遍,藏于匣中,长吁短叹了一回,觉得神思困倦起来。恰好春桃走到面前,对她说道:“你自去看看奶奶,待我略睡片时。”春桃答应而去。素琼掩转了门,走到卧榻前,揭起流苏,掀开锦被,蒙蒙咙咙的睡人温柔乡去了。

  看官们,你道好不古怪,那素琼小姐因私想欲与卫旭霞为夫妻,怨天尤人了一番,岜知惊动了普门大士,命伽蓝土地来托梦于素琼。

  那伽蓝走近床去,道:“素琼,素琼,我乃本庵伽蓝神圣是也。领大土法旨,特到小姐跟前嘱咐,当细细听我道来:昨日相会的洞庭才子卫彩,原与你曾订盟三生石上,姻缘有分,故掌婚司遣他到来,题诗挑动,应与汝私构订姻。岂知中途遇着了遂一个色中饿鬼的尼姑,冒去云情雨意,少不得还要奏闻玉帝。今大士见汝在此怨天尤人,特差我去摄那卫采的神来,同汝会晤一遭,以安杂想。”

  说罢,只见卫旭霞飘飘曳曳的立在素琼面前,道:“昨日略睹芳容,便觉神魂飞越,但别后不知更何以为情耳。”素琼道:“我亦如此。得会英才,亦欲略诉片言。”

  叵耐家慈在侧,不便启齿,使我柔肠似绞。今复获把臂,以舒积衷,实出望外。旭霞道:“小姐,不消愁烦得的。我与你必有一段天缘前定,故得萍水相逢。或者异日更有相会之期,亦未可知。今所喜者,难得小姐独自在此,两人的心曲,当趁早罄尽。倘有人来,小生就要去了。”素琼道:“闻郎君年甫弱冠,尚未缔姻亲者。”旭霞道:“正是。”素琼道:“我想起来,今日与你相亲相近,大家有心向慕,不是有夫妻之缘的,谅难如此。欲与郎君就此海棠花下,以缔百年之好,未知尊意若何?”旭霞道:“小生亦有此意,实不敢启齿。今既蒙小姐有怜香之意,小生难道反无惜玉之情?”

  说罢,两人走下阶去,在花前深深对拜,各自立誓过,走进室来。素琼道:“目下虽订姻盟,更不知何日欢会。”旭霞道:“小姐若肯预赐交颈,小生亦何乐而不为!”两人遂于绣榻上去欢合起来。

  素琼梦中正处得意之际,恰好春桃推开了门,走近榻来。看见小姐梦中喜笑,口里伊伊咽咽,似梦魇的意思,春桃忙叫一声,掀开被儿去推醒他。只见素琼口中连连叫道:“旭霞!”寿桃见得如此光景,不解其故,乃道;“小姐,碧霞这丫头在家里,叫她做什么?我是春桃,不要认差了。”

  素琼心神恍惚的把眼拭开,下床来着了凤鞋,见是春桃立在面前,乃道:“唉,好一场大梦也!”遂走到桌边,推开了窗儿一看,但见碧天如洗,落红满径,暗里感叹道:“好梦难成,正处欢情没洽之际,却被春桃这厌品来唤醒了!”正是:无端耳畔声声唤,一枕鸳鸯梦不完。

  想罢,乃转身问春桃道:“你方才推醒我的时节,怎生模样?”春桃道:“说起来连小姐自己也要好笑的,不知与家里碧霞这、丫头在梦里有恁好处,觉转来连连叫她。”

  素琼道:“这桩事情,你不要说与奶奶得知,我归去时,重重赏你。”春桃道:“说也不好说,赏也不要赏。但是春桃下次也犯出过失来,求小姐不要打骂就够了。”

  说罢,春桃自出去了。素琼独坐室中,想着梦中情事不题。

  却说那老夫人到园巾去,尽意游玩了一回,进来看见素琼懒垂垂的坐在那边,问了儿句。吃过点心,又同到佛堂里去坐谈片晌。倏焉日没咸池,星辉河汉,大家进去吃了夜膳,各自去睡了。到得次早起来卷了铺盖,发下船去。老夫人叫了凡陪归,四五个人一齐登舟,望昆山去了。只是那小姐心上有些怏怏不快。正是:

  游春归去恨无边,何日重来续梦缘?

  果是三生曾有订,伽蓝嘱语应非愆。

  不知那素琼小姐这样思想卫旭霞,到家时作何状貌?更不知那卫旭霞,何日到尼庵来问信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脱裤解衣,魂不附体的扒上床去,轻轻松开了两肢。此时还自认真个是小姐,恐怕不曾经风浪的,不好弄痛了她,觉了转来,着实把些津唾抹了龟头,在户口溜了三四次。谁知引了凡的淫水出来,把卫旭霞这件利物一滑滑了进去,直抵花心。一个明里通畅,一个暗地酥麻。

  谁知那旭霞欲火动了这一日,上玉坡去,不多时,竟自雨收云散了。恐怕惊醒了她,轻轻的抽身下床,穿了裤子,仍旧替她盖好了,难割难舍的摸到暗室中去。横卧榻上,思量这件东西的好处,更自懊恨,心慌意乱,不曾捻弄她的金莲一番。

  正在那边放心不下,谁知那尼姑打过这遭脱冒,不但不能畅其欲心,反搔动了她痒筋。只等旭霞出来了,把这牝户措拭得干净了,连忙拿着被儿出来,铺于榻上,叫旭霞一声道:“作成得你可好么?该感激我哩!你日里说的,来领教了。”旭霞道:“这样恩德,是生死难忘的了。如今凭你要怎的,小生敢开口道个不字!”了凡道:“这还是有信行的人,你后来的大事都在我身上。”

  两人脱了衣服,睡在榻上,你摸我弄了一回,各自动兴起来,遂上阵交锋,放胆大战,更余不分胜负的睡了。

  到得天晓,各自起身着衣。了凡对旭霞道:“趁早该去了。倘你表兄家来寻觅,露出马脚来,不但我的体面不好,你后来的大事,就难图了。”旭霞道:“去便去,只是教我怎割舍这一宵恩爱!”了凡道:“停两日可以再来得的。小姐之事,你去后,待我悄悄说向她知道,观其动静,倘复有好机会,来时报你知道。”说罢,去轻轻的开了后门,送她出去,两人各自恋恋不舍而别。正是:

  一朵残花雨地飘,奇谋撮赚假妆乔。

  终宵云雨阳台上,惹将淫心越发骚。

  那日旭霞被这了凡计赚一宵连战,魂飘胆消的去了。但不知这素琼小姐,得了卫旭霞这两首绝句,毕竟不知做出什么事来?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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