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曰:
世事如棋局,驹光容易过。
劝君休妄想,免叹奈何多。
却说袁氏一班爪牙,巴不得一下把老袁抬上台,改共和为专制,自己好做佐命功臣。遂大家议定,请国会先举正式总统,把袁氏当选,再慢慢图谋帝制。此时国民党声势已减,两院议员,哪个不怕老袁声威,只得随声附和。现在大总统选举法,未曾制定,两院议员遂急于研究。先将选举法宣布,然后才好选正式总统。于是国会开幕,先定宪法,后举总统。仿西洋各国宪法规定,组织两个机关,其中草创讨论,各有责成。遂于九月五日,由众议院开会,投票解决,先举总统问题。至开匦验看,先举总统的得多数。再由议院公决,仍是如此。原因宪法未定,先提出举总统的议案,实是难事,但是既已附和,相应通融,便决定由议院委员会起草,交院议员会议,皆已通过,遂颁布总统选举法全案。选举法既颁,于十月六日,依选举法例,第一次投票,老袁得票最多,老袁虽多,奈不足数,作为无效。一连二次,皆是如此。此时院长已举王家襄,遂向众密语道:“我看此次非举老袁不可,况老袁左右皆想立功,尊他为帝,不如速举老袁为正式大总统;他心已足,可以帝制不再见。”名议员只得应允。到了第三次投票,还是老袁占多,再照选举法第二条说明施行。众人正在写票投匦时,忽来百十余人闯入会场。众人问明,说我等是公民团,来看选大总统,把议员皆围住数重。议员见此行为,已见袁总统心肠,遂不及再思,只得草草写“袁世凯”三字,投入匦中。至开匦时,票票皆是袁世凯,遂当场呼唱,袁世凯当选为中华民国大总统。这声传出,公民欢呼,自不必说。
越一日,又选黎为副总统,得票满足。选举事终,由国务院通电全国,由外交部又照会各国公使。这回袁总统正式就任,一切礼仪自然隆盛。至本年十月十日,全国行国庆礼,又经袁总统正式就任,格外洋溢。由国务院通告礼节,袁总统遂就职于清帝的太和殿,向南而立,随从人员分立左右,侍从捧上誓词,袁总统宣读告终。各官皆趋前行礼,向袁总统鞠躬,袁总统也答礼,侍从又进宣言书,袁总统又照读,读毕,各官又向袁鞠躬庆贺,袁亦答礼如仪。礼毕,由掌礼官引袁总统退入休息室,既而大礼官引外宾入礼堂,排班站立,复请袁总统入礼堂南向立,鼓乐迭奏,袁又就礼台。外交部长引各国公使至礼台前向袁行鞠躬礼,袁亦向各公使答礼;公使代表外交团宣读贺词,袁亦亲读答词。读毕,各公使均表同情,遂向袁敬礼,袁亦答礼。礼毕,各公使再行私见礼,由大礼官按序引见,彼此皆敬礼如仪,礼毕,外交团皆退入接待室。礼官又引清室世续与袁总统相见,两下皆相致敬,世续退后,大礼告成。各官照例三呼,继以军乐,袁总统退步下台,入休息室稍息。不一时,陆军总长段祺瑞请总统到天安门外阅兵,袁令外交总长邀各公使及清室世续同往校阅,各公使乐从。于是袁在前,公使在后,至天安门,各依座位。一声令下,万兵齐集。一一上前参见行礼,礼毕,各军演技,格外纯熟,袁总统也格外欢慰。
阅兵后,即返总统府去。至下午,即颁命令,各官均加升授。
欧洲各国,至此闻正式总统莅任,咨致外交部,才承认中华民国。且由各部颁发通告,一律放假三天。各省长官亦皆上书称贺。黎副总统亦正式就任。国务院暨各省亦电致贺。此时黎副总统已辞江西都督,保李纯署任。就是彼选为副总统,也不甚乐意。虽各省来电致贺,他只淡淡答复几句。
且说袁总统,前因议院种种之事,皆要由国会通过,方才有效以为国会专制,未免心恨,将来事事要国会取决,自己连一点主权没有,如何使得。实因前日选举时,只得隐忍。今日就照各会咨文,刊登公报,收回主权,才是道理。此文一发,议院接到后,皆说这是通例,无庸通过总统。大众因宪法草案正在斟酌,无暇回复老袁。老袁见无复文,更欲越俎。哪知国会正因宪法起草,委员会在此裁决。突有八人趋入,言奉大总统命令,来会述意见,并达总统咨文,请照此施行。遂将公文交过。会员阅过,便对八人道:“民国立法,全在国会,概不受行政干涉。诸公来实系违法,请转告总统,收回成命。”八人道:“咨文在此,你再看。”议院看过,说道:“大旨已定,不能更变,况大总统条例,皆是君主的法例,与民主立宪法不合,本会只知遵例,望诸君自重。”你想这八人,碰一脸灰,回去能有好话说,见了袁总统,自然添些浮词。袁总统道:“你去,我有法。”过了一日,老袁发出电文,致各省都督长官,反对宪法大旨,谓制定宪法,关系民国存亡,其权操国会,稍不如意,即行弹劾,而况又有种种背谬,请各长官于电到五日内,速加修改,以便采择。老袁并非不知法例,实因选入正式总统,不好放恣。所以电各省长官,叫他们出头作梗,可以压倒国会。况各省长官见老袁威势,哪个不巴结他呢、这个说解散国民党,那个说取消国民党员,老袁见纷纷电文,皆是为己。忙邀国务总理及各部长商议取消议员事宜。众人主持两可,乃由袁总统下令,先解散国民党及撤消国民党议员。此令一下,就连各党议员心中忐忑,大家议论,要与政府辩论曲直。哪知老袁手段更狠,一面下令,一面派军警至国民党员寓,追缴证书徽章,稍一迟延,军警即抽出手枪相对。国民党员只得缴出了事。至夜已索得三百数十份,并将在湖口起事前脱党议员,亦并缴出。至天明,已一齐缴清。又派军警看守两院人员,凡不在单的,方准出入。此时两院人已去了一半,如何还能议事。
袁总统虽有令递补,各省议员哪个还敢来京。袁总统见议员没有什么议论,索性下令将各省议会取消。老袁既将议院摧残,心满意足,心想云南都督蔡锷于二次革命时,曾联络各省调停罢兵,哪知又为老袁所忌,遂召他入京。云南都督一缺,令唐继尧兼署,其余湖南都督谭延闿、福建都督孙道仁,皆附和独立,遂下令免职。把湖南一缺任汤芗铭,福建一缺着刘冠雄兼理。老袁既把三督去任,各省皆无异言。惟国会因人数不足,时有烦言。袁总统因此遂选有名人物,组一机关,叫作政治会议。会长任李经羲,又任七人为襄议员,由总理举二人,各部长各举一人,法官二人,凡议事时,各人齐集会议,算作国会代名词。又授意各省长官,叫他提倡取消国会。于是副总统黎元洪,联合各省都督长官等,联名电达老袁。黎都督通电以后,即有参议院长王家襄来鄂,说奉总统命令,邀副总统入京,面商要政。黎遂将各项事交民政长代理,即同王束装北上。那知黎一入京,即有绝大关系。原来袁大公于克定,听老袁语中有刺,遂乘机进言,老袁怕画虎不成,遂着人示段。因段是陆军总长,兵权在手,叫他鼓吹帝制,谁知被段申斥一番,来人返报克定。克定乃派王南下,邀黎入京。以为黎可助己,将段离开,叫他任湖北都督,撤他兵权。谁知黎一到京,即上书辞职。
袁总统即照准,鄂督更换。又下令免张勋本官,任为长江巡阅使,调冯国璋为江苏都督。
原来张勋本是老袁属下,他除清朝外,只服老袁一人。所以至今辫子还未去,老袁也知他用意,惟恐帝制一行,他出来反对,故将他都督免去,任他散职。遂任冯为江督,赵秉钧为直督,先布置停当,后再变政体,拓开帝道。偏两院执着约法,来质政府。国务院见他罗唆,遂答复道:“两院既不足数,当然停议,大总统乃是一位豪杰,更不得绳以常例。”议员抵制不过,也就罢了。
春去夏来,已是民国三年,袁总统忽颁一令,并布告一张,内中说是约法不良,议员应全体撤换,改新国会等情,其中有明白的,领几文川资回籍,不明白的,还在此纠缠。惟袁大公子见父所为与己相合,所有反抗的已经撤去,心想路是上了,就是缺一帮手,遂与段芝贵商议,去联络老冯,老冯势力不亚老段。段芝贵平日自称智囊,今见袁大公子有请,便献了一条美人计,向大公子附耳,如此如此。
原来总统府中,有一女教授周道如,江苏宜兴人,她父在前清做过内阁学士,随父在京,自父故后,她一心事母终身,不愿嫁人,只有一弟。这周小姐因家寒,遂出来当教授。老袁很赞她才学,遂聘她为教员。她同袁三夫人闵氏,更为莫逆。
一日闲谈,偶言婚事。周小姐道:“前为老母尚存,有心终事,今母已逝,吾年又长,哪还有此奇遇。”三夫人又用一番手段,说得周小姐心动,满面飞红,只是叹气。三夫人道:“我同你情同姐妹,有话不妨直说,我自然代你成全。”周小姐道:“我愿学那梁夫人,奈年已就木,只好待来生罢。”三夫人道:“我代你觅韩蕲王,以慰夙愿可也。”三夫人遂别去,转告老袁。袁亦愿为撮合,奈总不得人,只得搁下。一日,冯国璋在京,至总统府中议事,忽见周小姐,啧啧称羡,问何人,老袁触动旧事,即对国璋道:“此是宜兴周小姐,现在我处充教员,闻你丧偶多年,我代你作伐,聘为继室。”国璋道:“我虽丧正室,尚有姬妾,豚于又大,我年又半百,此事如何可行?”老袁道:“这周小姐年纪不过比你小十余岁,我再商知周小姐,再议罢。”国璋称谢而退。不一日,国璋出督江宁,各大吏饯行都门。时段芝贵在座,又谈周小姐事,国璋道:“我是一个武夫,人家学问又比我高,我是很愿意的,但是难为这胡子呢。”大家又说两句趣话,随时分散。次日,国璋别友出都,赴任去了。一日,克定又问段芝贵,遂将现成美人计说明。一日,又至总统府,乘间言及此事,袁道:“吾因事忙,却把此事忘了,究竟两下意思同否?”芝贵道:“大总统代他撮合,哪有不愿意的,现两下已经感激,为他玉成,以后大总统要有事,还怕他不效力吗?”老袁点头。芝贵去后,即着三夫人去说。
三夫人道:“我早巳说妥了。”袁总统即致函国璋,叫他践约。
国璋复“遵命”二字,择定三年一月十九,行大婚礼。到十二日,即遣大公子克定及三夫人,率周家姻亲及主婚代表等,送周小姐下扛宁完婚。此时江宁热闹光景,不用细说。待周小姐渡过江来,用大轿抬入坤宅。至十八日,由坤宅启行至都督府。
越日,即为婚期,时至下午,冯都督着上将礼服,佩挂勋章,乘舆出辕,由大总统代表人、介绍人、司仪人、迎亲人,拥着彩舆,全副仪仗,偕冯都督至坤宅。冯降舆入室,行过亲迎礼。
稍息一时,先行告别。又过—时,即由送亲人送彩舆入都督府。
司仪员登堂,请冯都督出来,一面请新人降车,有侍女两人,导入礼堂,与冯都督并立,行文明结婚礼式。先由大总统代表读诵词,新郎新娘遣人代答诵词,以下礼节如仪。司礼员唱“新郎新娘行鞠躬礼”,两下对向行礼,至再至三,夫妇礼成。
由两新人对代表介绍人行礼,代表介绍亦答礼,以次行礼已毕。两新人归入洞房,行合卺礼,大婚事毕,袁大公子亦即返京。
且说袁总统密谋帝制,处处皆从变政上人手,如蒙藏之事,无暇顾及,只要自己事能成,就是失去点土地,也不算事。未几,又取消地方自治。地方自治既取消,各省都督长官,又推赵秉钧领衔,呈请将各省议员,一律停止职务。袁总统又有借口,复下一令,皆是违法。惟内阁总理熊希龄,起初是一往无前,欲展心中抱负,造成一法治国。至此一看,国会也倒,袁总统又大半违法,遂上书辞职。袁虽慰留,奈去志已坚,只得照准。所有与熊有关系的,亦相率辞职,袁皆照准。熊内阁既倒,遂即出都,不表。一日,总统府忽来一急电,内称直隶都督赵秉钧暴亡。原来赵是袁的心腹,刺宋一案,很为有功。至赣宁失败,民党中人统海外亡命,应夔丞亦从狱中逃出。应在上海匿迹数月,心想刺宋案有功于袁。遂北上,托赵介绍,适赵任直隶都督,应至天津,与赵相见,赵甚优待,应欲见总统,请赵先电达。赵用电话先与总统接洽,遂送应出署,派卫队送应上车。不一时传来,说应被刺。赵大惊,直向总统问话。答道:“总统杀他。”赵大悔,遂电总统府,请病假。袁即照准,并饬医士来看,诊治后,依方服药,药才入口,即便呜呼。袁接电后,表面上说他忠勤,给金治丧了事。
且说袁总统一意尊重主权,削除民意,把全国海陆兵权收集中央。召段祺瑞回京供职,沿途助剿白朗等军,令段芝贵署湖北都督。此时白朗正扰楚豫,被护军使赵倜等逼入西北,白军死伤甚众,东窜西奔,直至临汝南与官军相遇,飞弹击中朗腰,返至大刘庄原籍而亡,众军亦渐失散。
且说袁总统调段祺瑞再任陆军总长,此时约法会议已经修好了,由袁总统核定公布,共计十章,分列六十八条,其中文字,皆是帝制的施为。袁总统又令徐世昌为内阁协理,所有国务院官制,一律取消。总统府设一政事堂,由国务卿赞襄政务,承大总统令,监督政事堂事务。又设左右两丞,又设五局一所,各置长官。又选参议员与议政事。袁总统此时只管变政,心想东西各邦,只承认中华民国,难道不承认中华帝国吗?又恐怕实行帝制,各国出来反对,遂想一法,聘几个外人,充总统府顾问员,好运动本国,承认帝制。不料欧洲一方面又起一个大战事来。原来欧洲战争,起自奥、塞两国。奥国太子费狄南,被塞入泼林氏刺死,奥皇即向塞责问,叫他赔偿生命,提出许多条件,逼他承认。塞本小国,原难照行。奥遂向塞下战书,与他决裂。塞亦居然宣战。俄国亦下动员令,出兵助塞,奥亦请德相助抵俄。德皇素且雄心,每欲纵横全球,奈无间隙,今为奥所请,出而抗俄,即与俄宣战。哪知法与俄夙缔同盟,又为俄抗德,德又与法宣战。德、法二国之间乃是比国,原为各国公认,永远中立。今德法宣战,必向比假道,比国不允。德遂长驱直人比境,英国仗义宣战,要求德皇尊重比国中立。德皇不理,英又与德宣战。此时英、俄、法、塞,与奥、德互动干戈,彼此争雄,日本与英同盟,也与德决裂。惟美国与他国均严守中立,中国更不必说,也只得严寺中立。由袁总统依中立条规,下令宣告中立。不料日本因欧战发生,与德绝交,兴兵攻打胶州德祠租界。胶州是中国租与德国的,日本吞为已有,明是破坏中立条规。袁总统心想道:“只要日人赞助帝制,就是违犯点,也好含糊,于是与日本画成数十里战线,战线以外,听其自由进兵,以内不准违犯。日人得此大慰,遂进攻青岛,两下相持数月,皆有死伤。德人粮尽援绝,谅不能保,遂悬旗乞降。日人遂乘此把青岛占去了。袁总统也不去问,只是总缆大权,恢复帝制。至本年十二月底,先改大总统选举法公布,内中有大总统一任十年,或连任,或连二三次者。照此看来,将要终身为大总统。就是后任大总统,亦要前任大总统推荐三人,署名金简,藏诸金匮,倘举后任,除现任得票连任外,只有金匮中推荐三人可举,余外不得参入。列位,你看这大总统也不再举了。自己做一任,连一任,再连一任,以后再把儿子接替,岂不是做皇帝子子孙孙为帝,别人一点希望也没有吗?
袁总统既将总统选举法改定,便节节照行。至书藏金匮之人,也是他心爱的,或自己,或他人,皆未可知。越两日,又定出国玺条例,分作三项:一为中华民国玺;一为封策玺;一为荣典。如“大总统印”、“陆海军大元帅印”,仍称为印,不过附入国玺条例中。转瞬已是民国四年,元旦觐贺,礼节如仪,自不必说。
且说日本既占青岛,一切特权皆被日本侵占。袁总统得此消息大惊。你道何故?原来德华银行,袁因存有巨款,留为运动帝制所用,一旦侵占,恐被收入。遂急中生智,即函致英、德、日三国,撤战域。一来青岛战事告终,各处安靖,中国应设兵防海,为此情形,不能不要求日本撤兵。哪知日本处处见老袁揽权,遂即照会过来,说道:“你何必亲近德意志,难道我日本不能帮忙吗?”老袁见了照会,正中心怀。便请顾问洋员商议,请他电达本国政府,极力帮忙。哪知日本内阁大隈煞是外交能手,得了这个消息,当下提出二十一条件,向袁要求,为将来帮忙报酬。即电驻华日使,向袁交涉。袁见此条件,皆是有关国耻,自然不能承认。原来日本屡欲并吞中国,不能到手。今趁欧洲战争,他国无暇干涉,故立此条件,挟制中国。
所以袁见此,不敢发议。段奋然道:此项条件,绝不能承认,不如退还,免生疑议。袁道:“我国极弱,若一件不依,恐致决裂。”徐世昌道:“此责在外交,应着外交部长婉言解释。”
此时外交部长是孙宝琦,知此事难办,遂辞职。举陆征祥代理,陆亦见条约厉害,不原就任。经袁密嘱,陆遂就职,即照会日使。日置益带书记官来与陆交涉数次,皆无效。陆总长道:“请贵国将条件改换,始可议。”日使不允,告辞而去,一连多日未议。原来各国有照会与日本,云在欧战期间,日本不可专谋中国利益,由日内阁答复各国,将重要瞒起,只开十一条,说此是从前未了手续,今提出与中国开议。即电告驻华日使,叫他赶紧议妥。日使接电,遂与陆总长相商,叫他速认。奈总不成,日使大愤,说:“你总统心事,我是知道的。速将山东中德条约以内权利转给我国,以了目前原案。”陆答:“候欧战事解决再议。”日使不待说完,大声道:“就是此事,迁延多日,未免太欺我国了。”遂愤怒而去。次日,日政府即将二十一条件通告欧洲各国,分五号二十一条,说是前次中日议约,恐中国无诚意,今提出交涉,追加条件,并登载外国新闻报纸。至通告时,我国人民至此才知。据条件所立,简直全国所有利权主权,全为日本所有。
中国四百兆人民,看到二十一条件,没有不情愿舍身,为国纾难,与日本抗衡,力图挽救。有的抵制日货,有的组织机关,闹得全国震动。就是外国人士见此条件,也深斥日本,说他非理要求。哪知袁总统竟不张皇,至三月五日,遣陆总长至日使署,正式开谈。日使怒置不理。陆总长低首下气道:“愿将条约中第(一)、(二)、(三)条承认。”日使仍不甘心。此时中国人民程度也高了,越想这二十一条越厉害,倘政府承认,中国不亡也亡了。遂电告各省长官,请电告政府,极力拒绝。于是江苏都督冯国璋,联络十九省都督民政长等长官,一一具衔,电达中央,力请拒约。此外有巡阅使等,亦联电中央拒约,愤怒主战。老袁答复道:“此项条约自然不能承认,望尽心军事,不必兼顾外交,如有造谣生事者,请协同地方官禁止。俟解决后,即当宣布。”人心稍定。
却说陆总长与日使谈判,彼此争辩,日使用大言恐吓,愤怒欲退,次长曹汝霖劝慰,方又与议,终无解决。日使见天晚,遂辞而去。越两日,闻日本调集海军,准备出发,以换防为名,增加陆兵,至山东奉天等处,大有欲斗情形。老袁心慌,一面问增兵何意,一面遣使与日使再议,终不决。不料日使为乘马伤足,不能行动,乃改会议地点在日使馆。日使乃派小幡为代表,订三月二十三日为会议期。至期,陆、曹两人前往,日使犹未起。两人只得吞声至床前协商。过两日,日使疾愈,遂乘车至外交部,大声道:“现奉本国政府训令,所有全案已修正了,如不允,也不用谈了。”遂将修正全案取出,交陆总长,陆总长阅过,也无异言。经袁总统与陆总长会议,日本条件,承认数条,拒绝数条,至第五号完全拒绝,提交日使。日使笑道:“这是本国修正好的,如不承认,我国将要用最后手段,你莫要怪。”果然日本因未承认全案,一面胁迫袁政府答复,一面下动员令,宣布戒严,预备开战。驻山东渤海口日舰亦预备进行。各国公使多至外交部,劝莫开战,和平解决。不意日使派人至外交部,说此案非完全承认不可,否则定要决裂。究竟袁总统承认与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