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哲宗元祐五年三月丙寅盡是月壬辰
三月丙寅朔,中大夫、同知樞密院事趙瞻卒。輟朝臨奠,贈右銀青光祿大夫,諡懿簡,遺表常數外特官二人。
丁卯,詔賜故龍圖閣直學士孫覺家錢五百緡,令所屬給葬事及借官舍,御史中丞梁燾為之請也。(必以經筵官,故有此詔,當考。覺以二月三日卒。梁燾為之請,據燾奏議增入。)
都水使者吴安持言,大河信水向生【一】,請鳩工豫治所急。(舊錄云:雇夫漸修緊急工料,新錄改云:鳩工豫治所急。)詔特發元豐庫封樁錢二十萬充雇夫。(范祖禹、梁燾云云附此月六日。政目云:賜元豐封樁,錢三十萬貫,雇夫治河,每夫錢二百文,不得裁減。)
詔:「昨東上閤門副使景思誼以永樂之圍,縋城與夏人議和被執,今送納陷沒人口,而思誼未歸,令鄜延路帥臣趙卨具事因移牒宥州。」(二月四日,此月十八日。)
戶部言:「起支官員、殿侍、軍大將、選人、將校請受添給,不以則例限內申戶部者,杖一百;并擅給歷,及不候分移歷到而收併者,各徒二年。」從之。起支請給【二】舊無法禁,故多重疊偽冒,有已分移而他處全請,已身亡而分移處猶請者,故立是法。
戊辰,侍御史孫升言:(密疏五年三月三日。)「臣伏見李偉、吴安持自去歲興回河之議,二人相與誣罔朝廷,而安持詭譎多奸,既已誑惑大臣,不肯同任其責,萬一僥倖其成,則欲享其利,敗事則將歸之建議者,遂令李偉于去年八月獨奏陳大河要切利害,其略云:『今來大河已是分流,即更不消開淘。因昨來一決之後,東流自是順快,渲刷漸成港道,見今已為二股,約奪大河三分以來。今若得夫二萬,于九月便興工,至十月寒凍時已畢,因而引導河勢,豈止為二股通行而已,亦將遂為回奪大河之計。今來既因擗拶東流,修全鋸牙,當迤邐增進,一埽取一埽之利,比至來年春夏之交,遂可全復故道。』又云:『竊觀今日兩岸增進馬頭鋸牙,其沙河堤水口自已通快,顯有全回之勢,惟有都水使者吴安持曉夕講究,見得上件利害灼然。安持遣臣暫付尚書省稟議。伏望早賜宸斷,即乞復置修河司,其官屬諸般事件並依昨來已降條例施行,所貴司存既正,凡百悉有條理,可以乘時建立大事。』李偉、吴安持協比為此姦言,朝廷遂以為信,並依所奏施行。今日考其奏請之言,無一驗者,而枉費財用民力,已不可勝數,遠近為之騷然。上賴祖宗社稷之靈,聖聽睿斷之果,照察奸言,一切放罷,不然患害有不可言者。臣訪聞都水使者吴安持未罷河役之日,既見其議漸伸,聖聽已察,物論喧然,而安持知其奸言敗露,端坐都城,不往役所提舉,乃于朝班中揚言云:『有司止是奉行朝旨而已。』乃知向日獨令李偉建議奏請,陰持奸謀,不肯同任其責明矣。蓋小人懷邪,不顧朝廷利害,不恤國家費用,不愛生靈性命,止在竊取名器,憑藉事權,以為私謀。如前日罔上壞法,為市易冒竊恩賞,雖其父命且不聽從,遺患公私,至今未已,欲其忘身徇國,何可得也?有臣如此,將安用之。臣愚以為大河之議,未有萬全之畫,朝廷豈免北顧之憂?則宜選擇諳知河事,久曾經歷,公忠誠實有守之人,以為水官,使之經營講究,庶幾有補于今日。如吴安持、李偉利口輕儇,欺罔奏陳,傳播中外,奸言顯露,罪惡難掩,伏乞早賜指揮罷黜,以協天下公議;仍乞罷修河司,候有定議,別聽朝旨,中外幸甚!」貼黃:「安持往提舉市易,以不堪物貨,于畿縣委官置場賒賣,務欲抑配與人,遂奏請乞舉改官六人,于是選人爭為誘脅,違法抑配,公私被害。今提舉修河司,又依前奏請改官六人,造作事勢,以為誘脅,公論莫不怪駭。況上件指揮止是白劄子,不曾降敕,吏部亦不關御史臺。」又貼黃:「吏部見待次改官者已及二百人,來者未已。舊制合舉改官之數,猶當裁減,都水使者乃復舉人改官,顯屬無名。而又吴安持昨奏請,本以北京二股河口即日水勢東流順快,乞舉選人改官,張大事權,以為誘脅。今來東流之言,既已欺罔,則改官指揮,自合追改。」又貼黃:「前日上下蔽塞,朝士大夫莫不以言回河為諱。今日聖朝既察奸言,公論方出。議者以謂萬一閉塞北流,未論河北生靈之患【三】,而天臺、魚池埽必定汎決,直注京都,雖誅夷建議之人,將何及矣。訪聞去秋漲水未落,增進馬頭鋸牙之時,天臺以增埽,人皆危之。」又貼黃:「吴安持揚言于朝中,止有光祿卿范純禮與聞。安持本與李偉協比欺罔,及至敗露,乃歸之朝廷,聞者莫不切齒。」詔改官聽修河之日施行,餘寢之。(升以三月三日上此奏,三月八日降此詔,今并于上奏日書之。舊錄于三月八日書:殿中侍御史孫升言,李偉、吳吴安持興回河之議,乞賜罷黜,仍乞罷修河及追改許奏舉選人改官。詔改官聽修河日施行,餘寢之。新錄因舊錄。今既具載升疏,即舊錄不可用,姑附注此。升奏貼黃,其家集乃無之,此據元祐密疏增入。光祿卿姓名蓋范純禮也,十四日遷刑侍。)
己巳,詔皇城使李許為西上閤門使,毋為例。以許帶御器械、勾當皇城司,三經大禮,解罷特恩故也。
荊湖南路安撫、鈐轄謝麟言,處置邵州管下作過蠻賊畢。詔第其功為五等,轉官、減年磨勘、支賜有差。其差所部人獲級,更不推賞。器械估價給直。
詔:「在京告獲私乳香,雖係杖以下罪,其別理賞,並以官錢借支:不滿一斤,五貫;一斤,十貫;每一斤,加十貫。罪至徒者,自依本條。」以戶部言私香盛行,課額虧欠,及杖以下不以官錢支賞,無以勸緝捕之人故也。(新無。)
庚午,御批:「高遵路妻曹氏乞女令羣、妻高氏歸俗。除宗女及王舜封女歸俗體例外,更有無似此體例,亦無許陳乞歸俗法。」刑部勘會比之王氏遇赦數多,欲依例放逐便。御批:「高遵路女令羣、妻高氏先為犯罪落髮,隸妙法院。宗婦既無放歸俗條貫,刑部因何定奪作遇赦數多,欲依例放逐便?兼勘會王舜封女因父舜封奉使高麗有勞,特恩放女歸俗,係一時特旨,難以為例。其高遵路妻所請,宜更不施行。所有刑部定奪不當,取勘聞奏。」(御集五年三月五日,八月八日罰金。)
辛未,皇城使向綽、右藏庫副使兼閤門通事舍人朱伯材並帶御器械,仍以綽勾當皇城司。
龍圖閣直學士、中大夫、吏部侍郎蔡延慶卒。賜錢三百緡,仍令所屬候葬日量事應副,給事中范祖禹等為之請也。
祖禹又言:「中書錄黃:『尚書省送到元豐庫狀:「準敕,三月二日同奉聖旨,特支賜元豐庫錢二十萬貫和雇人夫,令都水監相度分擘與南北丞地分,并深州及應係將來取旨緊急須合預先興工去處工役,仍不得令州縣科差。」尚書省看詳元豐庫既無河北路起發上京錢物,即難以兌那。三省同奉聖旨:于河北東、西路提刑司封樁舊法坊場、免役內,特就便給支錢二十萬貫,餘依已降指揮。所有令元豐庫支錢指揮更不施行。』臣伏詳二月六日所降聖旨,權罷修河,放罷人夫,眾論皆謂東流故道夫役當罷,其北流河水見行地分,則當修葺固護,以備夏秋之患,實不可罷。陛下哀憫百姓,不欲科差,所以今月二日續降聖旨,支賜封樁錢二十萬貫和雇人夫。自降此指揮,外議皆謂南北丞地分并深州合興工役外,所有應係將來取旨緊急預先興工去處,即是李偉所領東流故道回河之役,緣二月六日聖旨內有候今秋取旨之文,所以三月二日聖旨又帶下將來取旨去處工役【四】。陛下以久旱欲息民勞,北流興役,蓋不得已,而修河權罷未一月,東流工役復興,竊恐枉費國財,重為無益,河北百姓見此次第,依前惶惶。伏惟聖慈于今來支提刑司封樁錢指揮內,除先降聖旨,應係將來取旨緊急須令預先興工去處功役一節,更不施行外,餘依已降指揮,以協中外之心。臣已封還李偉請給等錄黃,乞罷李偉差遣。所有今來錄黃,亦未敢行下,謹具封還。」(祖禹此奏乃三月六日,其從違當考。據蘇轍九月末奏,祖禹封駁後,四月五日有旨:李偉差遣,候過漲水取旨。)
御史中丞梁燾言:「臣風聞朝廷議以封樁錢雇夫修河,臣未敢為信,既有所聞,不敢不以上達,若果有此事,後時言之,卻恐難回已行之命。竊以昨緣久旱,聖恩放免夫役,歡呼之聲,道路相聞,中外感悅,人人慶快,必然已達睿聽。未及一月,而議者卻欲雇夫,臣嘗面蒙宣諭,雇夫只是名為和雇,其實差科,聖明已察其弊。蓋官司貴得易為管勾,所以須要土著之人,雖朝廷約束丁寧,終不免于騷擾。當此大旱之時,尤更有害農作,况今漸近穀雨,數日間若得膏澤,便要播種,正是農忙,豈復得暇從役?若此令既下,必動百姓憂疑,遂易歡呼復為愁嘆,甚不副天心仁愛矜恤之意。欲望聖慈特賜詳酌,候奏稟取旨,面賜誡飭大臣謹守已行之命,取信天下,顧此旱災,豈得更勞民力?如有合興工役處,只令剗刷近處廂軍,優支盤纏錢發遣,不唯免卻民間騷擾,又不致妨廢農務,又得兵士十分工料,又省國家分外支費,大有所益,並無所損。伏惟仁聖深留宸念。」貼黃:「臣近日劄子言,乞修見今大河向着堤岸,其意為見管河清兵士及年例上河兵士,人數自已不少,或更就近差撥廂軍相添工役,乞不更議雇夫。恐執政別有敷奏,伏望以臣所奏事理,特賜丁寧誡飭。又封樁錢,先帝本要備非常之用,不可輕易支費。伏望特賜主張。」(燾奏附范祖禹後,從違當並考。)
壬申,中大夫、守尚書左丞韓忠彥同知樞密院事。忠彥弟純彥妻,知樞密院孫固女也,各以親嫌乞罷,不許。
翰林學士承旨、光祿大夫、知制誥兼侍讀蘇頌為右光祿大夫、守尚書左丞。
御史中丞梁燾言:「伏見近除韓忠彥同知樞密院,蘇頌尚書左丞,續有指揮,令忠彥立班在頌之下。臣竊惑之。以官制言之,則同知樞密院在左、右丞之下;以近例言之,則同知樞密院先入者,在左、右丞之上,忠彥自合在左、右丞上。今既不依官制,又不循近例,仰惟聖意,必以頌為耆舊【五】,故特賜此優禮。忠彥雖是晚輩,然進之在前;頌雖是舊人,然用之在後。竊以朝廷尚爵,宜正先後之次,今既不以先後次之,則是陛下特形重輕之意。陛下擢用執政,其委任均一,不可于班次高下之間,持有形跡【六】,使不安其處。既不安處,何以責其盡心?昨傅堯俞為中書侍郎,班等自高,不自聖意處分,即無形跡之嫌,與今來忠彥等事體不同。欲乞聖慈裁酌,只依近例序位,庶于君臣恩意、朝廷儀度,皆得其所。伏望采納愚言,別賜批降指揮。」貼黃:「二府名位貴重,人主用人于此為極,人臣報君于此為盡,若不用之則已,如用之,必使其如此,乃為得也。今升頌在忠彥之上,于頌則為榮寵,于忠彥與將則皆為愧懼,是得一官之心,而失二臣之意也,恐非責大臣盡節圖報之理。陛下以如此名器與人,而卻使人有愧懼不自安之心,臣竊為陛下惜之。此事不可不深繫聖慮。陛下於大臣,知其不可用而退之,則可也;見其有罪而斥逐之,則可也;容其在位而薄之,以疏其心,則不可也。陛下自即位以來,凡有處分,事皆允當,人情慰服,惟此一事,外人皆言未至平穩。臣既有所聞,不敢不以上奏。在頌以得被大用為貴,不以班次相壓為重,若依近例,以先後為序,于頌自無損,况聞頌已曾辭避,亦足以成頌之美。伏乞用此意特賜指揮。」(此據梁燾奏議增入,其從違當考。)
癸酉,命知潁昌府范純仁與知太原府滕元發兩易其任。後六日,罷之,從中書舍人王巖叟言也。巖叟言:「臣伏睹初六日除目,延安趙卨、太原滕元發皆進職易地。臣當行制,忽得指揮收還,臣不知所以,固已疑之,今日,乃以潁昌范純仁易元發。竊聞用本路走馬奏章,遂有此除。臣謂朝廷進退大帥,固當重惜,不可輕用一人之言而行之。使其言出于愛憎喜怒之私意,而欺罔公議,豈不損主上之明,誤國家之事?果若可疑,自當令本路監司公共體量,信如其言,行之未晚。聞元發在河東頗有顯效,為士大夫所稱。按本路每歲入秋,即自近裏州軍發兵馬往戍河外,涉春乃還,坐耗芻糧于難得之地,不知幾萬計。前此帥臣雖度知無事,未有敢不遣戍者。去秋,元發獨能不遣,為國惜費,其利甚博。蓋其明見事機,以身任責,故為之不疑,眾論莫不嘉元發有大帥之略。臣計陛下必不知之,知之宜不遽易也。今言者蔽其所長而不以告,摘其所不足而暴之,則其愛憎之情自已可見。夫有顯效不錄,而陰言亟行,四方聞之,誰為陛下盡心者?既以走馬一言易元帥,將人人畏憚此曹,有不自保之憂;此曹將人人侵侮其帥,有驕橫之勢,陛下不可不察也。此風寖長,非朝廷美事。」貼黃稱:「一元發不足惜,所惜者,朝廷進退帥臣事體爾。如臣言可採,伏望指揮必留告命,速詔大臣別加詳議施行。陛下以方面屬人,毀譽之聽不可不謹,善惡之實不可不考。若其材略足以當事,雖小有疾苦,何害於臥理?如其無能,雖壯安用也?」(王巖叟墓誌云:巖叟為中書舍人,滕元發自太原易潁昌,巖叟封還詞頭,言:「進退帥臣,理當重惜,今以走馬承受一言,便易邊帥,使後人畏憚不自保,此風寖長,非委任安邊之福。」元發遂罷行。走馬承受姓名當考。又云:巖叟封還滕元發詞頭,因言:「元發能為探報,不遣防秋人馬,得帥臣體。」其後他帥已復遣矣。而六年秋,有麟州之役,言者不知,乃謂巖叟在樞府建言罷之,尋出知鄭州。)
三省、樞密院言:「元祐四年冬季,入流一百四十二人;三年冬季,入流一百七十九人。四年冬季比三年冬季少三十七人。將後次科場、大禮奏薦、轉員換授人數,以三年分十二季約算,內一季約一百五十四人有零;并元祐四年冬季入流一百四十二人,滾合計入流二百九十六人。除身亡、致仕、勒停、丁憂、尋醫、侍養、假滿落籍及敘用、服闋、尋醫等參部人比折外,其入流多二十人。」
乙亥,詔:「祖父母在,無子孫成丁,委親投軍者,杖一百,限一年許尊長自陳,取廂耆或鄰人委保放停。即品官有服親投軍者,雖未有子孫成丁及非委親,如願放停,不以年限準此。」鄜延都總管司言:「委親投軍,熙寧法限兩月,許尊長自陳;而元祐易為尊長知後,限一年許自陳,頗容僥倖。」故立是法。
己卯,知亳州、龍圖學士鄧溫伯為翰林學士承旨。中書舍人王巖叟封還詞頭,言:「溫伯賦性憸柔,巧于傅會,元豐之末,已在翰苑,交結蔡確,求固寵祿。及陛下踐祚之始,褒嘉大臣,是時,王珪實位上相,溫伯草珪麻制,則曰『預定議于禁塗』,及為確詞,則曰『尤嘉定議之功』,輕重之間,包蓄姦意,陰受邪說,以攘王珪之美,徼幸異日,操心不忠,莫大於此。及確之敗,罪狀方露,適在憂制,未正典刑。昨者外除,嘗有天官之命,門下封駮,就改亳州,搢紳之間,已有疑論;今方累月,遽復禁林,非惟邪正之混淆,實恐賞罰之差忒。伏乞收還除命,別擇賢才,庶遠奸人,以隆聖德。」詔以次舍人鄭雍撰詞。既而給事中鄭穆再封還告命,不聽;御史中丞梁燾等相繼論列,亦不聽。(燾論溫伯,已具四年九月二十二日除吏書時,今次論列,當求全本以增入,燾集乃無此也。)
巖叟又言:「臣近封還溫伯詞頭,蒙指揮令以次舍人撰詞。緣其日亦是臣當直,退而自省,苟非臣疏繆,無此處分,若猶冒處,義實難安。伏乞聖慈矜察,特許罷職,以適愚分。」詔不允。巖叟又言:「竊以典誥之任,所以發揮人主之好惡,以示天下,則別白賢佞,乃其所先。若用得其人,便當采摭公議,敷之訓詞;若非其人,則宜列上所聞,請收除目。故事不一,流風具存。今溫伯之用,以邪亂正,有害治體,臣所以輒敢封還,冀以忠良易此柔佞,而蒙不回初命,徒改詞臣,則是臣濫居職分,無補盛明,莫伸守官之義,有愧代言之責。伏望聖慈檢會臣前奏,早賜俞允。」居兩月,巖叟竟徙他官。(五月十八日,巖叟改都承旨。劉安世第一章云:給事中兩次封駮。當此時,給事中兩人,鄭穆及范祖禹也。祖禹家傳載祖禹論議甚詳,獨不云封駮溫伯除命,然則兩次封駮皆穆也。五月十八日,王巖叟遷;二十六日,梁燾、劉安世遷;二十七日,穆與朱光庭遷。是皆不得其職也。草溫伯承旨告者鄭雍,此據王巖叟繫年錄。)
吏部侍郎范百祿兼侍讀。百祿言:「臣愚竊以為分別邪正,自古所難,唯察言觀行,考其事實。所謂正直之人,或天資亮直,或家世忠義,或有志報國,或自立名節;所謂奸邪之人,或逢迎上意,或希合權貴,或性識頗僻,或冀望寵利。凡此二端,其情非一,不可遍舉,今輒疏其條目如後:凡導人主以質直,使之虛中聽納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諂諛,使之諱過拒諫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德義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功利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尊宗廟,敬祭祀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簡宗廟、凟神祇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敦睦九族,惠養耆老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疏薄骨肉,棄老遺年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恭儉清淨,奉循典法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驕侈放肆,不顧舊章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稼穡艱難,惠及鰥寡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輕鄙農事,不恤惸獨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柔遠息兵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用兵攻戰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原情審罰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峻法立威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安民利眾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勞民動眾,則為奸邪。導人主以進君子,用善良,則為公正;導人主以近小人,用惡德,則為奸邪。伏望特留聖意,推此事類,以觀人情,則邪正分而聰明無惑矣。」(傳載百祿進分別邪正二十條,在四月十八日,詳講讀留對後。今因百祿初除,即附見。此二十條要非密奏,不必留對乃進也。)
兵部侍郎趙彥若為禮部侍郎,(政目云:尋依舊。)禮部侍郎陸佃加龍圖閣待制,為吏部侍郎,(政目云:尋依舊。)光祿卿范純禮權兵部侍郎。彥若、佃尋復故,純禮改刑部。(十六日,佃、彥若復為禮、兵侍郎,純禮改刑侍,今并書。)國子司業豐稷為起居舍人。
湖北提刑司言,元祐敕,品官之家不得請射,乞改為「請佃」字。從之。
辛巳,殿中侍御史孫升為侍御史。升言:「臣祗受誥命,其詞云:『爾其察邪正之原,昭賢佞之路。』臣愚不肖,仰佩聖訓,敢不夙夜自竭。蓋天下治亂安危,繫于邪正消長而已。夫邪佞之人,未必顯為大惡,以暴露其跡,但陰為朋附,蔽匿奸謀,依違俯仰,一旦得志,則害及天下矣。宜乎聖訓之告戒丁寧也。臣伏聞近除鄧溫伯為翰林承旨,溫伯常為此職,適以憂去。當蔡確之奸惡未露,而溫伯朋附之謀不顯,既無大惡,苟居此職,未以為過。今日,蔡確怨謗君親,自謂有功于定策,欲掩太皇太后天地之全功,確既投竄炕啾,而奸惡敗露,朋附之謀,亦已彰顯,溫伯由此遂為公論所棄矣。何則?溫伯朋邪之謀,見于制命,自蔡確罪惡暴于天下,則溫伯所謂制命傳于四方,而朋邪之跡,雖欲蔽匿不可得也。當皇帝陛下即位之初,王珪為首相,溫伯為珪之制詞,則曰『預定議于禁塗』;為蔡確之制,則曰『尤嘉定議之功』。審如溫伯之言,則當時必有危疑不決之議,賴確而後定。凡先帝與子之意,太皇太后立孫之功,皆為蔡確所掩者,率由溫伯制命之詞也。溫伯朋附懷邪如此,朝廷若還之舊物,預聞密命,清切之地,付之匪人,臣竊恐邪正之不分,而賢佞之不明也。伏望聖慈特加省察,早降指揮,追除溫伯除命,以明邪正之原,則天下幸甚!」(三月末、五月二十七日、六月八日七月二十四日可考。)
新知齊州曾肇知陳州。
癸未,戶部尚書呂公孺提舉醴泉觀。
大理少卿劉袞知齊州。
詔:「時雨未足,權罷春宴。」
鄜延路經略使趙卨言:「夏人商量分畫界至,催索公牒,準樞密院劄子:除塞門寨于東西北三面各取二十里為界外,其蘭州界并定西城堡寨,及本路義合與河東吴堡寨比接諸城邊面齊截去處,于城外打量二十里,照直為界,擇地卓立封堠,修建堡鋪。仍詳此大意,潤文修定牒本聞奏。」詔鄜延經略司令保安軍移牒宥州訖奏。(政目:三月末,宥州牒:除塞門【七】屈曲分畫,其餘比接諸城,取直畫定,其間地土雖甚闊遠,亦割屬漢。據此云云,則或是正月末事,非三月末也。政目板數差錯,更考之。)
丁亥,左中散大夫呂希道為少府監。
己丑,詔太師文彥博致仕恩澤,依條外特與一名。(并四月二十二日。)
庚寅,戶部言:「接送人,知州及兵官路分都監以上,許差禁軍;路分總管、副總管、鈐轄,仍許差馬軍;他官並許差廂軍。委無人,即支雇錢,每人每程一百文足。」從之。(新削。)
辛卯,著作佐郎、集賢校理孔武仲為國子司業。
新永興軍路提點刑獄楊畏為監察御史。
左諫議大夫劉安世、右諫議大夫朱光庭言:「臣等伏見朝廷以御史闕員,屢詔近臣,俾舉所知。向者大臺及兩制等數以名聞,未嘗採錄,中外疑惑,莫知所謂;及再令舉官敕下,略出事因,如葉伸、穆衍則曰『已係省郎』,陳鵬則曰『已係監司』,臣等遂于常調通判資序中以陳古、張微充薦。二人者,皆崇厚剛正,可任言責,剡奏以來,于今兩月,未蒙朝廷有所簡拔,今日乃聞以楊畏為監察御史。竊惟祖宗之制,所以命近臣舉言官者,蓋耳目之任,不欲置執政之私人也。今兩制等奉詔舉官,不合大臣之意,則妄以監司、省郎為解,拒而不用;楊畏不係所舉之士,又見充永興軍路提刑,未審朝廷何名除授。臣等後來所薦,既非監司、省郎,即合依公掄選,他日苟不稱職,自可并坐謬舉之罪。今既未嘗試之以事,而便謂其才不堪,取舍任情,殊無義理。伏望聖慈追還楊畏新命,止令于兩制等舉到人內選差,庶使祖宗之法,不至廢壞。」
又言:「臣等伏觀祖宗故事,天禧二年二月,詔左諫議大夫樂黃目、知制誥陳知微,於常參官舉公清彊敏、材堪御史者各一人。臣等竊惟聖訓皆有微旨,何者?御史之任,所以糾察百僚,苟非剛正無私,不可濫居此職,故須先擇舉主,使之引類。是以受詔者知明主眷待之厚,遴簡端良;被舉者體朝廷責任之意,崇尚名節。得人之盛,無媿前古。厥後方令兩制資次舉官,當時議者已謂無善惡皆得薦士,故多非其人,然亦未嘗專出于執政也。今兩制等初以名聞,則猥曰『已係監司、省郎』,更令別舉;後來所薦既已應格,則又棄而不用,乃以私意外召楊畏。畏見受永興軍路提刑,獨非監司乎?前日以此拒人,而今日躬自蹈之,威福自任,反覆如此,舉官之詔,遂成虛文,祖宗法度,日益廢壞,臣等竊為陛下惜之。況二聖臨御,仰成輔弼,若言路漸布私黨,則政事得失,何由盡達天聰?為大臣之計則安,為陛下之慮則疏矣。伏望聖慈鑒前代姦邪蒙蔽之患,循聖人開廣聰明之理,罷畏新命,以示至公。」
又言:「祖宗以來,尤重風憲之任,必得公正之士,付之彈劾之權,所以糾察百僚,振肅綱紀,雖在人主,未嘗敢以己意用之,必命近臣與臺諫長貳更互奏舉,以協中外之望。如畏者,初無自立之譽,又非應詔之薦,忽蒙簡拔,甚喧物議。昔王安石當國,惟以破壞祖宗法度為事,每于言路,多置私人,持寵養交,寖成大弊。今朝廷之政,率由舊章,豈容臺臣更蹈覆轍?伏乞陛下審察事理,罷畏新命,再令近侍各舉所知,庶使端良,不廢故事。」
又言:「竊聞議者以謂本朝嘗用舊人,乃欲持此沮抑公論。臣伏觀祖宗以來,雖有復召之例,率皆風節暴著,為搢紳所服,如呂誨之類者,方可不用奏舉,再授言職。今楊畏從王安石學,議論駮雜,及呂惠卿用事,又傾心附託,後緣舒亶之薦,得為御史。觀其所主,固已刻薄,考其素履,尤為乖異,豈可為有故實,妄引匪人?竊謂朝廷不至乏才如此之甚。伏望陛下審察義理,罷畏新命,庶幾言路純一,眾聽不惑。」
又言:「竊惟御史之官,朝廷雖有復召舊人之例,謂宜審其材實,參以公議。如畏之趣向乖僻,附麗奸邪,搢紳之間,多所鄙薄,非獨出于臣之私言也。況元豐之末,已嘗任用,在職之日,苦無建明,雖粗曾彈擊貴近,亦是承望權臣風旨,為之鷹犬。今若不考其素,輕授風憲,匪人得進,寖望言路。伏望聖慈深賜省察,檢會臣累奏事理,早降指揮,罷畏新命,以稱陛下為官擇人之意。」(五月二十二日,乃從安世等言,畏改工外。王巖叟繫年錄云:畏除御史,言路譏畏學王荊公,附惠卿,主舒亶,遂罷。)
御史中丞梁燾言:「臣竊聞近除楊畏監察御史,召命既下,畏凡再辭,誠意激切,蓋有不忍于其親者。觀其心,于事親則足矣,于事君則有所未暇也。古人有言,忠孝不兩立,此雖非聖人之道,然無傷于士君子之行也。伏願陛下成畏之孝于今日,而責畏之忠于異時,特允所乞,以安其分。」(劉安世、朱光庭攻畏甚力,而梁燾獨有此奏,不知何也,附見當考。初除畏御史,在三月二十六日,罷在五月二十二日【八】。)
陝西路轉運判官游師雄為提點秦鳳等路刑獄,提點秦鳳等路刑獄張舜民赴闕。(政目二十六日張舜民赴闕,當考。梁燾集有薦舜民兩奏。舜民傳云:為秦鳳憲,未幾,以考功員外郎召,舜民力辭,許還舊任。俄除殿中侍御史。五月二十二日,舜民為殿中侍御史。)
知河南韓縝言,太中大夫致仕程捠身亡,請以其弟琉特權管西京國子監。從之。(琉何官,當考檢附。)
是日,都省吏時忱出職,任永壽歸吏部。(政目三月二十六日,又二月二日可考。板數錯亂,又恐是正月二十八日。)
壬辰,工部言,車駕幸瓊林苑、金明池,舊制三月下旬取旨。詔今歲權罷,仍舊令支賜。
龍圖閣直學士、正議大夫呂公孺卒。贈右光祿大夫。
注釋
【一】大河信水向生「信水」二字原倒,據閣本及宋會要方域一五之一四乙正。
【二】起支請給「給」原作「結」,據閣本改。
【三】未論河北生靈之患「未」原作「末」,據閣本改。
【四】將來取旨去處工役「工」原作「上」,據上下文改。
【五】必以頌為耆舊「耆」原作「老」,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九六用舊臣改。
【六】持有形跡「持」原作「時」,據閣本改。
【七】塞門「塞」原作「寨」,據正文改。
【八】罷在五月二十二日「二十二」原作「二十六」,據閣本及本書卷四四二元祐五年五月丙戌條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