予去春来申,正值衢头卖天竹蜡梅时,而《似水流年》于焉出版,不啻为我作一纪念。光阴不再也。今春来申,又是卖天竹蜡梅时,而《似水流年》再版。光阴匆匆,转瞬便是三百六十五日。人生百年,其不禁几次回顾,正复如是。因是书之名而值此事之巧,皆愈足增人之怆感矣!
赵子豪君为《旅行》杂志编辑者,予书由《旅行》杂志发刊,而再制单行本,皆君董其事。予既来申,君乃告以再版之故,令予再作一序。以此故事已由天一公司制为影片,更欲知予之感想如何。影片予未及见,不能有所言,但导演此片之高梨痕君为予二十年来老友,对予必有较深切之认识。“如花美眷,似水流年。”其出典已尽告之吾人,而八字又为世所称道,则赵君、高君,读者、观者,均可莫逆于心,余亦不必赘言矣。
夜阑人静,爆竹声喧。回思燕地家人围炉煮酒,将何以消遣此日?而我则衣食驱人,岁暮天寒,做漂泊江湖之客;进德无方,日向中年而入半老之途。则为此书作序,更不胜其怆触矣!
努力爱朝华。予愿敬以赠之读予书者。
二十三年二月九日,古历将及岁除之夜,张恨水序于上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