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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才喜良驹归故主 又闻密友作高官

十粒金丹 萧晶玉 6907 2021-12-03 12:43

  且说曹文豹自那日住在前安镇单员外家,教双印演武。二人意气相投,竟成莫逆。每日耍枪舞剑,跑马拉弓,观览兵书,指引他战斗迎守之法。这日双印打听得皇家挂榜招贤之信,遂走来与曹爷商议说:“如今南北作乱,圣上铸印,挑选美才,挂印平贼。咱弟兄既负才艺,何不同去赴选?倘得侥幸成名,方称平生之志。兄长以为何如?”

  

  曹爷大喜道:“正逢其时,怎么不去?那两口帅印明明是与咱弟兄铸下的,你我不去,谁能悬挂?”

  

  双印笑道:“但只愿吾兄独占鳌头,小弟麾下随征,沾荣多矣。”

  

  书房中两个英雄商议定,忙坏了更名改姓单守英。转身回至后堂去,遂把缘由禀二兄。守仁听毕即应允,叫平氏打点行李不消停。包裹衣箱与被套,金银路费与能行。当时起身将京上,惟怕挨迟误考程。守志看看心内想,展转思量在腹中:“公子此去套帅印,他本是将帅的子弟定有成。纵然不能得状首,用为偏将也随征。万一挑在征南数,高千岁现在三贤诸葛城。我何不如此这般跟了去,遇机缘叫他父子好相逢。”

  

  哑叭主意安排定,忙忙走至己房中。急将那昔日皮箱开了锁,取出了小衣小帽被红绫。手镯鞋袜珍珠锁,包了个包裹抱怀中。望着李氏打手势,口内哈哈哼两声。指指南边又指指己,迈步翻身往外行。李氏不解其中意,跟在后面看分明。这其间,车马人夫诸事安,曹爷双印要登程。守仁送至大门外,嘱咐跟去的人四名。文豹打躬辞员外,双印作揖别长兄。只见哑叭朝前走,抱着个包裹去如风。望着大哥指双印,向南努嘴口中哼。回身扒到车儿上,安然端坐在其中。大家一见直了眼,单守仁走向前来问一声。

  

  说:“二弟,他们上京应募,你坐在车上,莫非要跟了三弟去么?”

  

  哑叭点点头儿。双印说:“二哥不要去罢,这比不得素常的近处,小弟今已成丁,又有曹兄一路照应,二哥何必劳乏?只管放心在家,帮着大哥料理家务,大料不过一年之内,必有好信来报。”

  

  哑叭听了也不理他,牢牢坐在车上。那单员外因见素日他待双印的光景,又珍藏小衣小袄,料其中必有原故,便不拦阻,遂向双印说:“三弟,你自幼儿不曾离过你二哥半天,你今日远行,他一定放心不下,如若带他同去,一则游玩游玩,二来他各自有他各自心事,强不叫他去,看闷出病来,反为不美。”

  

  哑叭见大哥说的投机,喜的他眉欢眼笑,坐在车上,一发不动。双印见此光景,只得从兄之命。

  

  当下车马起程。一路饥餐渴饮,夜住晓行。那日到了荥阳县地方,忽然大风甚厉,尘土飞空,黄沙迷目,只得忙忙寻店,掸尘净面,用饭已毕。那风越刮越大,不多时黄昏时候,大家收拾安寝。到了半夜,家丁起来与马上草,店家打着灯笼,来至棚中一看,只见北墙上剜了偌大一个窟窿,四匹坐骑,还有店家一个驴子,五个牲口都不见了。家丁大惊,连忙回禀了,双印、曹爷二人忙忙起身。曹爷只气得暴躁如雷,要打那店家。店家吓的叩头哀告道:“小人开店招客,但愿赚几个平安钱,那有愿意爷们失盗之理?只求老爷息怒,我明日多多着人与老爷寻找;如找不着,照样儿赔老爷的坐骑就是了。”

  

  曹爷喝道:“休说梦话!我那马是匹冲锋打仗得力的龙驹,你那里有照样的赔我?”

  

  双印一旁从容解劝,哑叭也不住的拱手哈哈。曹爷怒气不息,把一张桌子几乎拍碎。

  

  刚刚至天亮,店家派了四个人,曹爷、双印、四个家丁,留下车夫与哑叭在店中看守行李,十个人分头四面去寻,约下三日内,或有或无,在店中会齐。大家寻了几天,不见踪迹。只得回店会齐。曹爷只是着急。双印忙忙劝道:“目今考期已近,不如另买几匹应考,何必费此无益工夫?”

  

  曹爷叹气道:“贤弟有所不知,那马驼我多年,效力已久。五松山不亏恶妇。前者呼兄骑他在路,见了愚兄,他便站住不走,望着我乱叫。这样良骥,与知心好友何异?你叫我怎忍割舍?贤弟若怕误了考期,只管先行,愚兄且在此寻找几天,找着时随后赶去便了。”

  

  双印说:“万一寻找不着呢?”

  

  曹爷说:“找不着时我情甘舍了这帅印,丢了这件功名,上天入地,也要寻他回来。”

  

  说着,就待要哭。双印说:“兄长不能舍马,小弟怎敢舍兄?明日大家再往远处去寻找便了。”

  

  到了次日,众人都往东西南北去找。曹爷独自寻来,步至荒郊,拔出宝剑,向天告道:“弟子曹警,上告天地诸神,为取功名,半途失马,掷剑一卜,指示马之去向。”

  

  曹爷祝毕,叩首平身,将剑向空掷去。只听吱的一声,龙泉落地。曹爷见剑尖正指西北,英雄拜谢了虚空,插剑入鞘,向西北寻来。找了一天,不见踪迹。小爷心内甚是着急。

  

  这英雄次日复又西北找,遇庙逢村都仔细观。时时刻刻思良马,逢人即便访根缘。往前又走了二十里,但只见一座高山把路拦。树木参差荒草厚,周围四望人少烟。小爷低头朝上走,信步而行上了山。怪石嵯峨无盘道,这英雄附葛牵藤至上边。坐在那大松之下石头上,看了看四面八方数里宽。涧水潺潺声振耳,狐兔成群来往窜。杂禽呖呖枝上叫,松风阵阵透衣寒。英雄对景心增感,追思已往叹从前:“我曹某自幼习成文武艺,实指望吐气扬眉作一番。凌烟阁题名光宗祖,在世为人不枉然。岂料心高无好运,颠沛流离这几年。只因搭救忘形友,把一个学业功名一笔捐。幸喜吾皇明圣主,天恩放赦选英贤。只说是此番际遇非小可,此一去挂印封侯反掌间。岂意半途失良马,这就是十分不利令人寒。纵然强去必不好,枉想功名只怕难。命也时哉既如此,辛勤劳苦枉徒然。空怀壮志冲牛斗,生逢不幸奈何天。尘埋梗梓无人晓,玉隐沙石那个怜?到不如顿断名缰逃利锁,只当是一场幻景化飞烟。何须苦觅朱紫贵,羊羔不如菜根甜。慢从台上装傀儡,且向人间作散仙。访那些名山胜景适情兴,任着我遍游天下一身闲。丈夫作事休留恋,趁此急急就下山。”

  

  这英雄意懒心灰忙站起,猛见那半山凹中一缕烟。随风荡漾飞不还去,阵阵腾空断复连。曹爷一见止住步,腹内奋呼三五番。

  

  说:“且住,这里并无樵采的路径,明明是座荒山,为何烟气腾空?我且看看,从何而起。”

  

  遂转身向那烟起处走来。绕过一个峰头,山中露出一座破庙,那烟却自庙中而起。小爷忙忙走下来,到得一个峰顶,与庙脊上平的去处,隐在石后,望下一看。只见后院中几棵大树,北边墙下有张木床,一个男人躺在上边,口内唧唧哝哝歌唱,有两个人在东边冷灶中烧火,锅内不知煮着何物。看这两个人打扮的更又作怪,上身穿着半截衣服,红绿中衣,脑袋上的头发只有四五寸长,扎着两个朝天刷子,还带着两朵花儿,不知是男是女。又见那锅内的东西大盘大碗端来,放在男子面前,三个人坐在一处,大壶大杯,吃喝说笑。曹爷看了一回,转身要走,忽听马嘶之声,不觉心中一动。遂忙顺着声音,走至西边,望下一看,只见山墙过道之中,拴着四匹坐骑,正是所失之马,不由心中大喜。

  

  列公,你道这三个人是谁?原来这两个扎刷的就是前安镇白衣庵中的似空、非空。那个男子名叫郁六,别号郁老鼠,就是那郁海棠的族兄。猫行狗盗,流落在前安镇上单员外家作了二年长工,后来单员外见他有些手脚不稳善,遣出来,投在白衣庵作活。就与二尼作了相与。三人欲作长久夫妻,遂席卷了庙中所有,连夜逃出来,藏在这深山破庙之中,修养青丝。郁老鼠还是夜夜出来作他的旧事。这日可巧摸索到店中,得了这四匹马,一驴子宰了吃肉,将马指望拉到远处去卖。这时天下用武,赴考举子都买好马,他得了这个利市,十分欢喜。内中这匹黑马,曹爷未来到单家的时候。常听见呼延平夸奖这马许多好处,那时都是命他饮喂,见了他不咬不踢,所以被他得手盗来,养在此处,等冷一冷再牵出去,好卖个重价。不想被曹爷寻着。

  

  当下英雄见马,心中大喜,暗道:“神天指示,果然不差。原来被这狗男女弄在此处。这厮一定夜夜出去,搅害良民,将他除却,方觉痛快。”

  

  想罢的英雄睁虎目,留神向下看分明。见他三人说又笑,十分高兴乐情浓。小爷难按心头火,刷楞楞亮出龙泉三尺锋。转身走至相近处,他这里用声叱咤似雷。一纵彪躯朝下跳,两脚沾尘落院中。大骂:“欺心狗男女,竟敢偷盗我能行!老爷今朝寻至此,叫你们各各赴幽冥!”

  

  三人一见魂不在,思想要跑又不能。一齐跪倒在平地,磕头陪罪不绝声。曹爷剑指郁老鼠,说:“叫我饶了你且听:姓甚名谁从实讲,偷盗几次快说明。我瞧你是个男子汉,那两个是甚么东西须讲清。好好直说饶不死,半字支吾剁肉成。”

  

  三人怕死连叩首,从头至尾诉实情。小爷问出当年事,寇云龙卖马情由才得明。英雄火上重添火,不暇再问眼圆睁。第一剑先砍了郁老鼠,一个无头项冒红。两个秃驴连二下,似空非空色是空。豪杰纯钢归了鞘,牵出了四匹征驹拴在松。搬些柴草堆殿内,四面八方点祝融。英雄提起死男女,尸首人头撂火中。回身牵马将山下,抓鬃一纵上乌龙。失而复得非容易,这番欢喜甚非轻。连忙紧紧回里赶,四匹马跑一团风。两天的途程一日到,日色平西进店中。店家一见心欢喜,满面春风往上迎。

  

  店家见他找了马来,心中暗暗念佛,连忙招呼:“小夥计们,快来接马,我的爷好本事,怎么找了来?”

  

  曹爷说:“被那狗男女弄在西北那座山上,被我无意中找在那里,如此如此结果了他们,牵马回来。”

  

  店家道:“原来那枣核山里住下贼了,怪不的我们这里常常失盗,该杀,该杀!那两个姑子更该多剁他几刀,既作佛门弟子,就该谨守清规,为何作这下地狱的事!”

  

  小二说:“因他沾辱了佛门,佛爷见过,才叫他现世现报了。”

  

  店家说:“也是能贼,四五个牲口他一人弄了去,还有帮手罢?可是曹爷没看见我那驴子吗?”

  

  曹爷说:“你那驴子被他们吃了。”

  

  店家说:“难得有了老爷的马就是了,我那毛驴子吃了也罢。”

  

  小二说:“三个人与一个驴子偿了驴命,也值了。”

  

  哑叭见找寻回马来甚喜,望曹爷举手哈哈,不住致贺。

  

  当下英雄洗脸用饭,与哑叭对饮,到三更不见双印等回来,只得安寝。次日还不见到,心中甚是着急,不知去向,又难去寻找,只是走出走进,怪叫连天,哎声叹气,闹的店家心惊肉跳。偏偏又下起雨。直到六天后方才陆续到齐。双印见寻找回马来,心中大喜,进门就问:“何以寻着?”

  

  曹爷说:“愚兄寻至一山,见有烟起,信步上山看看。先见三人,后听马嘶,方才寻着。被我把那三个狗男女……”

  

  刚说至此,双印摆手送目说:“兄长趁天色尚早,咱们赶路要紧,走着慢慢说罢!”

  

  遂一面吩咐家丁收拾车辆行李。曹爷哈哈大笑道:“贤弟你是怕我同着他们说出杀人的事么?实对你说,我早已告诉他们,比你先知道了。”

  

  双印也笑起来。店家说:“难得老爷杀了那厮,与敝处除害,正感之不尽,谁还多事不成?”

  

  当下开发了店钱,大家起身。只因这一耽搁,紧赶慢赶,二月十九日方到了东京。一路行听,也有说两个元帅都已选定,不久就要发兵了。也有只中了一个武魁,还有一个帅印,尚无人挂,还要考呢。也有说后赶的只管入名挂号,空札随征。那些应试举子也有来的,也有去的,纷纷不断,传说不一,总也不得准信。这日到京,进城投店。只见小二门外招呼道:“平南元帅老爷们,往这里来呀!在下这店里房屋乾净,菜蔬精致,茶饭鲜明。状元茶、状元酒、状元包子、状元粉汤,还有一碗大鸡大栗的头菜白送状元老爷们下酒。住在我这里的都是贵人,来罢!”

  

  曹爷大喜,向双印道:“这店家十分和气,就在此处住罢。”

  

  双印点头,遂命将车赶进店中。

  

  安排已毕,小二放桌摆上酒饭,点上灯烛。曹爷上坐,哑叭与双印在左右对面,小二提壶在手,说:“小人借花献佛,先敬状元老爷一杯喜酒。”

  

  说着,斟了三杯递上。曹爷甚喜,说:“小二哥。你方才说住在此处都是贵人,莫非那个举子是从你店中高发么?”

  

  小二说:“正是。目今平北侯爷就是住在小店来着。”

  

  曹爷说:“平南元帅到底选着了无有?”

  

  小二说:“圣上有旨,众英杰分上中下三等,上等的第一名挂印,其次为护军监参谋,中等为偏将,下等的挂名随征,俟立功后封赏。如今只选了一位平北元帅,那平南元帅还与二位老爷着呢!”

  

  曹爷见他说话有趣,越发喜欢起来。又问道:“新元帅既在你店里住过,想必知他的姓名。”

  

  小二道:“怎么不知?姓寇名潜,表字云龙。”

  

  曹爷说:“呵,姓什么?”

  

  小二又说了一遍。曹爷端着一杯酒且不顾饮,连忙又问道:“你可知他那里人氏?”

  

  小二说:“翰林之后,江南仁和县人氏。”

  

  曹爷大喜,望着双印说:“这不是我寇贤弟么?”

  

  双印问道:“此人多大年纪,怎生个面貌?”

  

  小二说:“面如美玉,眉目精神,喜怒罕见于色,十分沉静。身材不甚高大,今年两个十岁了。闲中与他的管家说话儿,生日我都打听在耳,是八月十三日。”

  

  曹爷听了,踊跃起来,把一杯酒都洒在身上,全然不觉,大笑道:“果然是寇贤弟,但不知他怎么也学武艺?”

  

  双印说:“分别已二载有馀,想是遇着异人传授得来。”

  

  曹爷点头道:“贤弟所见不差,有之,有之。小二哥,拿大杯来待我痛饮一番。”

  

  小二答应,取过大杯,满满斟上,说:“小人再借花献佛,奉贺老爷一杯。”

  

  曹爷接来,把小杯也斟上,递与小二说:“小二哥,你也吃我一杯喜酒。”

  

  小二接来说:“我今日吃贺令友的喜酒,明日老爷们挂了平南帅印,小人还要讨赏呢。”

  

  当下说说笑笑,曹爷向双印道:“贤弟,明日且先自去挂号,待我看着敝友回来再去。”

  

  小二说:“曹爷要去,趁今晚就去。三、六、九、二、五、八都是考试操演之期,下晚就回府内;一、四、七、十闲暇之日,都是他丈人家请了去吃酒,三四天才回来呢。”

  

  曹爷诧异道:“他那个丈人?”

  

  小二说:“鸾配凤,龙配蛟,耗子配猫。人家那样的人,还有不济事丈人不成?就是当朝宰相吕大人。刚中了第四天,就结了这门亲事。会亲的那日,合朝文武官员有多一半去陪亲郎,道喜作贺,结彩悬花,鸣锣演戏,好不荣耀热闹!”

  

  曹爷听他说至此间,登时把两只眼气直了一对,看着小二问道:“这话可是真么?”

  

  小二说:“人所共知,怎么不真?”

  

  曹爷心头火起,大叫一声:“气死吾也!”

  

  一只虎腕向桌子一拍,碗盏碰得叮当乱响,溅了哑叭一身蜡油,往后一仰,小二叫声“妈呀”,一溜歪邪,倒退几步,撞到堂屋去了。

  

  只见他站将起来双脚跳,白脸上先是黄来后是红。手拍胸膛连声响:“曹警原来瞎眼睛!爱友交朋如骨肉,谁想真金变废铜!”

  

  手拉双印呼贤弟:“我与他九死一生你尽明。”

  

  双印说:“兄长不须发急躁,想必其中别有情。”

  

  曹爷摇头说:“无别故,明明是贵易妻来富易朋。他素来表正形端明礼义,是怎么分别三载性情更。重续婚姻忘原聘,首失人伦事一宗。野青园辜负郁氏莲英女,背德忘恩丧信行。许配别门远罢了,为什么趋赴奸雄?忘恩负义兼无耻,令人可恼实难容。我今定去将他找,细数从前把帐清。”

  

  说毕翻身就要走,双印着忙吃一惊。用手相拦呼兄长:“且请息怒暂从容。今朝业已天色晚,这几天身躯劳乏不安静。且请将息养身体,何苦招烦惹气生。另日小弟陪兄去,问他个皂白与青红。”

  

  曹爷冷笑呼贤弟:“你这心思我也明。不过是因他目下为侯爵,烈烈轰轰甚不轻。又有宰相新岳父,这般荣耀了不成。恐有不测难为我,因此相拦不放行。贤弟放心休要虑,那怕他目下作朝廷。”

  

  双印陪笑说:“兄说的是,但只是还有一言望屈从。自古道:君子绝交无恶语。”

  

  文豹摇头说:“我不能。”

  

  双印说:“兄长只顾一时怒,岂不耽误取功名?”

  

  曹爷说:“什么功名什么印?劣兄心内已成水。想曹某,一生交友心如火,只当是人心也与我心同。费尽资财因义重,抛家失业为宾朋。受多少辛勤跋涉奔波苦,经多少迟眠早起险耽惊。流多少无人之处英雄泪,落多少分外闲谈匪类名。背井离乡负重罪,身如断梗与飘蓬。卫秀才恩将仇报将我首,险把残生被友倾。这是为人得好报,再不想今朝又坏了寇云龙。世人难交已至此,却原来多半衣冠裹畜生。世情如此心寒透,庄子格言我记得清。众生好度人难度,果然不错不脱空。问他个明白出了气,寻一个深山古洞去修行。消去这招非惹事的贼毛发,从此后你去为官我作僧。”

  

  双印笑说:“兄差矣,世上人多自不同。小弟扪心敢自信,单守英实不能负义舍恩兄。”

  

  曹爷说:“舍与不舍由贤弟,快快离开把手松。今日若不容我去,一定气死赴幽冥。”

  

  双印为难只是劝,曹文豹着急只要亮钢锋。无奈的小爷撒了手,只见他虎步如飞往外行。

  

  且说店小二躲在堂屋里灯影之后,看着双印劝他不住,气昂昂雄赳赳竟自去了。他这里半天方出了一口气,说:“哎呀,我的姥姥!好一个烈性的傲爷,可吓死我了!早知如此,烂了嘴也不望他说话!”

  

  当下哑叭虽说不出话来,心里甚是着急,望着双印不住哈哈。双印也怕他闹出事来,遂忙忙跟在后面,探听消息。这一来,有分教:管叫他十分怒恼,变成两颊羞惭;满面风霜,化作一团和气。要知端的,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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