胜英大战林士佩。两个人打到四五十个回合没见输赢。胜英一想:我非得用金镖赢他,不然的话今天的命就保不住了。想到这,虚晃一招,跳出圈外,用手一兜镖,林士佩就看出来了,他没敢大意,跳出圈外,冲着胜英一笑:“哈哈哈,老明公咱可决不使暗器,我知道您的镖是百发百中,我知道厉害就行了。”
胜英一看被林士佩识破了,也就没打这支镖,两个人相对一笑。林士佩一回手把三亭分水狼牙镩放下往屋里相让:“老明公请。我有话跟您说。”
胜英一看不打了,正求之不得,把刀背在背后跟林士佩进屋了。但是林士佩没把他领到正房,一转身进了后院了,胜英边走边问:
“把老朽带到何处?”
“哎呀,二爷您跟我来,我有件事要跟您商议,这话不便公开讲,就得你我二人相商。”胜英信以为真,来到第三道院,眼前闪出三间房来。林士佩一推门,胜英跟着也进来了,林士佩一撩帘奔里屋。胜三爷纳闷:这是什么地方呢?正在他犹豫的时候,可了不得,“咔咔咔”一声巨响,胜英脚下一转机关开动了,“咔吧”一声胜英就掉进翻板。林士佩转过身来,哈哈大笑:
“老明公对不起,委屈几天。”林士佩说完转身出来到院里。铁戟将方成、金棍将梁德、铁锤太宝梁兴都跟来了。
“把他搁起来了。”
“哼,把他困在陷坑之内,那师弟你打算怎么办?”
林士佩一皱眉:“现在我还没想好,这么办吧,先让他吃几天苦,然后再想办法把他处决。”
“好吧,我光给他送饭,不给他送水,看他昆仑侠还有什么咒念。”说话之间铁戟将方成叫过一个总管来,让他抱着鬼头刀带着四个家人守着翻板:“没我们的话任何人不准打开,不准给胜英送吃的、送喝的,懂吗?”
“懂了。”这几个小子搬来了五把椅子往翻板上一压,鸭子腿一拧往这一坐。胜三爷可倒了霉了。胜英在底下受罪咱且不提,单表林士佩和方成。他们又说又笑来到前大厅,洗洗脸,漱漱口,吩咐一声:“来呀:摆酒宴。”四个人围座畅饮,方成问林士佩:“兄弟你这回觉得心里头好受一些不?”“当然,只要把胜英搬倒了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“那士佩呀,要依我说,咱们现在就下手得了,把胜英用一把火烧死,你不就更出气了吗”?
“不,我不这么想,因为胜英现在不光是一个人,他手下党羽甚多,我把胜英困在陷坑之间,正所谓钧鱼之时。你看着,他那帮爪牙都得来到咱方家集,来一个,咱抓一个,来两个咱抓一对,把那些罪魁祸首全都抓住,来一个一网打尽,再收拾胜英也不晚,不然的话把胜英要整死就没那么大的号召力了。”
可也对。来,干、干。他们的酒一直喝到掌灯时分,还喝呢。每个人都有三分的醉意了。
点着灯接着喝,酒席重换。正在这个时候,可了不得了,就听那大门:“咣、咣、咣,”“哗哗,”大门掉了。外边闯进一个人来,高声喝喊:“哦哦,呔,来,唉,好小子还我三伯父,看杵!”把门口的家人打得是屁滚尿流,四散奔逃。林士佩闪目一看:哟,来者非别人,正是金头虎贾明。
林士佩跟方成说:“师兄,怎么样,我猜得不错吧,十三省总镖局的人鼻子最长,胜英到哪,他们当时就能闻出来。你看老匹夫白天被捉,晚上他们人就来了。”
贾明怎么来得这么巧,他怎么知道胜英在此呢?原来胜英憋气,要捉那个搅闹洞房火烧胜家寨的和尚。胜英恐怕连累别人所以跟谁也没打招呼。可苦了这帮小弟兄了,黄三太、萧银龙、杨香武、李昱、张七、高恒、于兰、孟金龙、贾明等,急得是团团转。贾明一个劲儿地哼哼:“哎呀,我的三伯父这可不对呀!你老人家要上哪去也得打个招呼,我们保着您一块去,虽然没您能耐大,但是有个方便哪。您不打招呼就走,倘若有个三长两短,可叫我们怎么办呢?”
小弟兄商量之后萧银龙做出决定:“咱们找去,一定要把我师傅找着。”因此,小哥几个带了足够的吃穿路费,奔南七省寻找胜英。这话好说,事难办哪。谁也不知胜英走哪条路,不知道师傅在哪,这么大的中国要想找一个人,太难点啊。贾明又装上能耐了,一出村庄他就说:“等一等、等一等,等我算一卦,我卦算得可灵呢!看看咱们奔哪方面去。”大伙还真希望他算算。贾明把铁杵往空中一扔:“天灵灵,地灵灵,请你指方向,找我三伯父叫胜英。”“吱、嘡啷啷,”大杵落地、结果这杵尖指的是东南。
“嚄,看见没有,神人指路叫咱们奔东南方向,走啊,弟兄们跟我走。”本来谁也不知道胜英在哪,这就按着贾明的卦奔东南下去了,结果找了好几天也没见到胜英的影子。这一天正往前走着呢,贾明忽然感觉到肚腹疼痛,因为他这个人没出息:见着好东西吃起来没够,饥一顿,饱一顿,故此闹肚子。贾明就对大伙喊:“唉呀,我三哥呀,前面是不是庄村,看见没,那有棵树,你们就在树底下等我,我得拉一泡,拉完了我去找你们。”
“喂,你可快点呀。”杨香武气得一拨楞脑袋:“我说贾明,往后你有点出息行不行,走这一道上别的你没干,光拉屎了,跟你走有多倒霉!”
“瘦鸡呀!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闹肚子的,你甭嘴硬,早晚你还不如明大爷呢?哦,你快走,我可憋不住了。”贾明“吱溜”钻高粱地去了,看看没人把裤子脱下来开始大便。唉啊,他这肚子这疼啊,贾明直哼哼,这泡屎拉了足有半个时辰,等拉完了觉得肚子也不那么痛了,贾明觉得腰酸腿痛。从地下站起来,把裤腰带系好,活动活动筋骨,走到大道上。然后奔前面那个庄村,等贾明一到衬底下一看那一个人也没有,心说:三哥我都告诉你们了,就在这树底下,不见不散就拉屎这工夫怎么就走了呢?贾明一琢磨,大概我拉屎的工夫长了,他们不乐意在这呆着,上饭馆等我去了。他又找饭馆,挨家往里探头,结果这镇店五家饭馆都没有黄三太。贾明一想:这下子可坏了,这回我们可走分散了,这泡屎把弟兄们拉没了,哎哟,这可够我呛的,这可怎么办那。贾明围着这庄镇转了几圈找不着弟兄们,折腾得也饿了,一想得了,我吃饱了再说。他到了第三家饭馆。这家饭馆的字号叫“第一霄”,饭确实做得不错,贾明一闻,一股香闻扑鼻,迈步进来了,伙计一看:“喂,大爷你要吃饭吗?”“废话,买棺材你这卖吗?”“嗯是,是,你往里请。”
贾明找了一张桌坐下,把镔铁杵往桌上一放,“快点,快点,我等不了,我吃完还有事哪”。伙计就问:“哪么,大爷,想吃点什么呢?”“哦,有没有清炖牛肉?”“嗳,有。我们的牛肉炖得又得味又烂乎。”“给我来两碗。有没有烧鸡?”“有,这烧鸡烧得特别得味。”“嗯,再来只肥鸡,啊!你这卖狗肉不?”“狗肉也有。”“那来个狗大腿!喂,你这卖包子不?”“卖呀!”你再来一屉包子。”
伙计听完了一咧嘴,心说:这位几天没吃饭了,要这东西也太多点了:“喂,大爷你们有几位?”“嗯,就我自己。”“你能吃得了这么多东西吗?”“嗯,你管得着吗?爷爷有钱呀!你别管我吃得了吃不了,你做出来,我给钱不就完了吗?”
“是是是,是这样。我给您拿去,你稍候。”时间不大饭菜陆续给端来了,贾明鼓着腮帮子,动起大槽牙,狼吞虎咽吃的这个香呀,正在这个时候外边来个吃饭的,迈步进来,东瞅瞅西看看,一眼看到了贾明。这位直接来到贾明的桌子旁,拉把椅子就坐下了。贾明翻着小母狗眼一看这个人的年岁可不小了,没有七十也差不多少了。头上的头发都快掉没了,脑后梳着小干巴辫,身上穿着蓝布袍子,又肥又大,挽着白袖面,腰里系着根丝带,下边穿着月白缎裤子青腿带,白袜子圆口鞋,倒显得干净利索。往脸上看是一张红脸,你别看老头的岁数大,红光满面,挺有精神的,肩头上扛着钱袋子,往这一坐把钱袋子往这一放,手捻须脸上带着笑容。贾明看了他两眼,又把头低下吃自己的饭,这时伙计就过来了:“老爷子,你吃点什么,吩咐下来给您准备。”“好吧,你们这都卖什么?”“唉呀,包办酒席,各种溜炒的菜样样俱全哪!”“别的我不要,给我来一个好酒,一个大拼盘,主食一会儿再说。”
“唉,好了,”伙计把酒拿来,大拼盘摆上。这老头自斟自饮。捋着胡须盯着身旁的贾明,贾明心说话:你老看我干什么?我这脸上也没长花?老头喝着酒自言自语:
“唉,这人哪什么样的都有,黑白丑俊长短不齐,有的五官清秀,有的就五官丑陋,这丑啊也别恶心人。这玩意儿,大麻子套小麻子,小麻子下麻子仔,麻子都安家了,叫人瞅着多恶心。这样的人还活个什么劲呢?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尿泡尿淹死就得了,省着给别人增加痛苦,让人看着不得劲。”贾明把小母狗眼一瞪,心说:他说谁呢?说我哪!这屋里吃饭的没有有麻子的,除了我。哎呀!这老头真来找这晦气来了,我叫你看来的,你恶心什么?这么些桌子你不坐,专坐我这来了,我不成心找病吗?贾明把筷子放下了,这阵吃的也不大离儿了,心里有了底了,他把草包肚子一腆,“唉,我说老头你刚才这番话冲谁说的?”“我呀,冲你说的。”“唉呀!敢做敢当啊,我难看不难看,有麻子没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跑这支什么嘴,说什么风凉话,你是不是想不顺气。”老头一乐:“年轻人,别忘了七十不打八十不骂,我这么大的岁数了,你还敢跟我动武吗?你要把我打了,难道国法就不能惩治你吗?”
“甭问,当然了,我不能欺负老年人,可是有一样,分什么样的老年人,像你这样的例外。因为你太缺德了,当瘸人别说短话,在我面前说这套词,你恶心人不?唉,我告诉你,今个我高兴,不愿意找事,不然的话我非让你吃一顿拳头。”“是吗?这一说你有心要打我了?”“那当然了,只因为你岁数大,你占便宜得了。”“好好好好,就算老朽说错了,只当给你赔礼认错。这么办吧,我给你算一卦怎么样?”“我不信那玩意儿。”“唉,我算得准,大刘恽卦未卜先知呀!你什么都甭说,我就知道。”“是吗?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回事?”“你呀,正在找人。你们出来的人不少,大概是九个人。现在丢了八个就剩你自己对不对?”
“唉呀,”贾明一听对呀,大概他看见了:“那你给我算算那一些人哪去了?”
“那伙人呀!远在天边近在眼前,可有一样,我可不能告诉你。另外我还能算你们在找谁。找的是,胜手昆仑侠神镖将胜英对不
“对呀!”
“那么,我算得准不准?”
“太准了。”贾明一伸手把这老头抓住了。“哦,老头你别唬我啊!咱们都是老河家,水贼过河甭使狗刨,你究竟是谁,快点报通名姓。”
“哈哈哈,好孩子,真是有眼力。这么办:请我吃完了饭,你会账,给完了钱我才能告诉你。”贾明一听一咧嘴,我怎么净遇着这倒霉的事呀?存俩钱不容易,总是有人逼着我请客。他为了尽早找到黄三太他们,没办法就答应了:“好了,今天我请客。”
这老头又让伙计上了四个菜,自斟自饮也不理贾明,等吃喝完了,老头把嘴一抹往外就走,伙计一看:“老爷子您还没给钱呢?”
“哦,今个有请客的。”
“好了,那你先走吧!”
贾明晃着草包肚子往外就走,人家就拦住了:“唉,那位说了你请客。”“废话,他说他把钱都给了,跟我有什么关系,我请哪门子客?”
伙计一听:“这,这可不好办那,二位到底谁给钱,他走了您不给钱能行吗?我说这闹着玩没有这么闹的,你今天不给钱你出不去这门!”
贾明一乐,我告诉你:“今天我让你看个乐子,刚才走那个老头是什么人?”“是什么人?”“是个贼,我是官府的办案办差官,正在捉拿于他。你看他在哪呢?”
伙计手打凉棚往外一瞅,老头连影子都没了。“没影啊!”回头再一瞅,贾明也没了。闹了半天贾明从后窗户跑了。伙计一咧嘴:
“唉,这俩人白吃一顿谁也没给钱。”这骂就别提了。
单说贾明打后窗户出去,跳到后街,在后街一拐弯去追那老头。一瞅这老者在前边晃着,贾明紧走两步,给撵上了。
“哎,老爷子,等等,等等。”
老头一乐:“给人家钱没有?”
“哪能不给呢?吃人家东西怎能不给钱,咱最讲信用,不但给钱还给五两银子的小费呢。”
“这就对,办事要实在,不要坑蒙拐骗,要坑蒙拐骗早晚吃东西要噎嗝,嘴都长口疮。”贾明一听一咧嘴,心说:他这说我呢,但是没言语。等到没人的地方就问:“哦,老爷子,刚才你不说了吗?只要我请客你就说实话,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?”“哈哈哈,贾明啊:你爹是不是贾老七,贾矬子,贾斌久。”
贾明一听,他什么都知道。
“你还有个兄弟叫贾亮,对不?”“对呀!”“那就错不了了,快点磕头叫五伯父。”贾明摸摸后脑勺:“哦,你这五伯是从哪论起?”“孩子,听说过明清八义吗?我排行在第五,你不得叫五伯父吗?”
“哎哟,”贾明想起来了:“我先问一句,你是不是姓华,华迁,华紫远,人送绰号神槍无敌将。”“好孩子说得一点都不错。”“哎哟,五大爷在上,我给五伯父磕头了。”华五爷用手相搀:“孩子起来起来,你这小子还是不是个东西,离多远我就看出你来。你爹挺好的?”“托五伯父的福,我爹挺好。”“你娘挺好吗?——“都过得不错。五伯父你这是从哪爬出来的?”“混账,应当说:从哪来的,怎么能说爬出来的呢?”“那,五伯父你是从哪来的?”老人家长叹一声:“唉,我从原籍陕西莆州来的。”“那你这要干什么去?”“到茂州古城村看望你三伯父胜英。”
书中代言,华五爷没说瞎话,他真去找胜英去了。因为华五爷这人从来好静不好动,腿脚特别懒,轻易不出门。自从“逢虎山”明清八义散了伙,老头子就回到陕西莆州华家庄,隐居这么多年没露面,干什么呢?教了八个徒弟,没事在家学学武艺。老头练的是一手大槍,号称:神槍无敌将。他的槍练得可绝了。
前些日子突然接到胜英的请帖:儿子胜奎要成亲,请自己喝喜酒。华五爷一想:我再不爱动,这事我也得去。况且这么多年和我三哥没见着了,哥俩好好谈谈,而且不定有多少人参加这个喜事呢?我能见到很多很多的好朋友。所以华五爷心这一动就决定起身。带了两徒弟和足够的银两赶奔茂州古城村。走到半道上老遇上下雨,结果就耽误了喜期。本来正日子是六月十五,结果他们是六月二十三才赶到茂州古城村,晚来了七八天,到这之后扑空了。胜英不在,亲朋全空了,就见到胜奎和胜福,胜奎一看五叔来了,热情款待。华五爷就问:“你爹哪去了?”
胜奎口打唉声:“五叔啊,我们家摊事了。”如此这般胜奎作了介绍:“我成亲的那天晚上可热闹了,有个和尚大闹洞房,放了一把大火,烧了一百多间房子。不信你上外头看看去,残垣断壁呀。坑了好几十家呀!就为了这件事情,我父亲一赌气离开家乡,去寻找这个凶僧。老少的英雄都跟着去找去了,到现在一点回音都没有。”
华五爷闻听十分扫兴,结果扑空了。五爷一琢磨,我就这样回陕西对不起朋友,既然三哥出事了,我要助一臂之力,但又怕家里人挂念。就这样把两徒弟打发回去了,自己留下寻找胜英。他走的这方向也是奔东南,可巧半路遇上贾明、黄三太几个人。他瞅着这贾明就眼熟,心说,这孩子是谁呢?这不是贾亮的哥哥金头虎吗?这孩子的个头也蹿起来了,比当年也粗,不错,是贾斌久的儿子。刚想上前说话,贾明跑到庄稼地里去拉屎了。黄三太一帮人在树底下等着,华五爷心说:等一会儿再说吧。后来呢,黄三太那几个人直接奔北下去了,为什么?华五爷不知道。一直到贾明从庄稼地里出来,到饭馆吃饭,华五爷跟他开玩笑,说明真情。
咱们书归正传,华五爷把经过跟贾明说完了,贾明把嘴一咧:“我的五伯父,你也够笨的,你倒问问我黄三哥为什么要走,为什么不等我呀!”“唉呀,”华五爷说,“我都不熟悉,要熟悉不就说话了吗?”“他们都没了,咱们俩在一块吧!咱去找我三伯父。”爷俩个商量好了沿途寻找胜英。真是无巧不成书呀!他们也找到方家寨。你别看贾明是母狗眼,这眼睛还挺好使唤。他看着前边来个人像胜英,贾明一琢磨:是我三伯父吗?由于离着比较远,他就看胜三爷在一个门前一晃被一个人接进去了。而且接胜英这人特别像林士佩。贾明一琢磨:林士佩怎么能上这来呢?哎呀,这回我办事也得精细一点,别猛闯行事。跟华五爷一商量,他们爷俩就找对面小饭馆。进了茶馆要了壶水,贾明装着大蒜瓣,把伙计叫过来了:“伙计呀,跟你打听点事。”“嗯,有话您说。”“你们对门那家挺阔气的,姓什么?”“姓方”。“啊,主人是干什么的?”“买卖人,人家在各地方都有买卖。”“另外我再问问你,他们家经常有客人吗?”“唉呀,这可不清楚,你别看我们对门对户的,可人家那门老关着,谁来谁不来的,咱们也不敢问,也没注意那个。”贾明一见人家伙计不说什么,也不便深问。他跟华五爷一商议,让华迁在这等着,贾明出来围着方成的家转了几圈,忽然听见院里有动武的声音。贾明心说:谁跟谁打仗?如果刚才进去那人是我三伯父,很可能是他跟林士佩动手,但是有时又听不清,本宅深宅大院,特别隔音,贾明十分着急,一直到天黑了,贾明这才回来。见到华五爷一商量,贾明说:“这么办,我觉得咱俩可以探一探本宅。”华五爷同意。天黑了,人家茶馆也关了,贾明把茶资付了,爷俩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,休息了一会,一直到定更时分,爷俩起身直奔方成的家。来到大门外一看,门关着,院里肃肃静静的。华五爷说:“你在这等我,我先进去看看。”老头子飞身上房,进了院子,贾明拎着镔铁杵在外头听信。华五爷爬到大厅,侧耳一听,正赶上林士佩和方成几个人闲谈,从谈话当中,华五爷才知道三哥胜英被困在翻板之下,有心动手,又一想还有个贾明呢!我先跟孩子打个招呼。因此华五爷又赶到前边,跳到街上,把贾明叫到没人之处,跟他讲叙一遍。贾明一听这火就压不住了,把小辫一晃:
“唉呀,林士佩这个王八蛋三番五次跟我三伯父为仇作对,如今又把我三伯父困在翻板之内,明儿岂能和他善罢甘休,五伯父,你甭管,我跟他拼了。”他来到方成家的门口,金头虎抡起大杵,“咣咣咣”,三杵把大门砸掉,一头他就钻进来了。
华五爷在后头跟着咱且不说,单说贾明见人就打见人就砸,嘴里边喊:“林士佩,把我三伯父献出来还则罢了,不献我三伯父,我杀你们个鸡犬不留!”“噹咣,噹咣,稀里哗啦”,贾明正在发威,惊动了铁戟将方成和震八方林士佩、金棍梁德、铁锤将梁兴,这几个人各提家伙来到前厅和贾明打了个照面。林士佩冷笑了一声:“贾明儿发什么威风,林士佩在此。”
贾明就像疯了似的:“哎呀,林士佩冤崽仔,我正找你哪!冤有头,债有主,我且问你,你把我三伯父困到哪了,还不给我交出来,大概金头虎这两下子,你小子有数!”
“哈哈哈。”林士佩一笑:“贾明啊,我对你太了解了,你是当今有名的大饭桶。我怕谁也不能怕你呀!你是带人来的还是自己来的?要领人来的,你叫别人伸手,你在旁边歇一会。你这两下子不配跟震八方动手。”
“好小子,我叫你志大!”蹦起来就是一杵子。林士佩往旁边一闪身,在他身后金棍大将梁德晃大棍就过来了:“贤弟,你闪在一旁,把这丑鬼交给愚兄!”“啷啷啷啷”,这家伙一蹦过来就把贾明吓坏了。贾明一瞅,这位身高能有一丈,比自己高出一半还多,尤其是他手里的一条大棍,好像大房檀啊,长有一丈二尺挂零,夺人二目,就这棍子往少说也得八百斤,贾明连打都没敢打:“嚄,我的妈呀!”转身就走,刚一转身华五爷来了:“明儿,不必惊慌,五伯在此。”“哎哟,五伯父,你去看看,可了不得了,你瞅这小子棍子有多粗!”
华五爷一伸手从腰中拽出十三节链子槍,“哗啷啷”一抖链子槍,老头抬头一看,也吓了一跳“哎”,心说,我还小呢,今年才六十八岁,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的大棍,这人得有多大的劲,这可是当世的奇才呀!就见金棍大将梁德“哇哇”大叫,用棍子一指:“老头,你是什么人,敢情你也为胜英而来吗?”
“不错,老朽乃是陕西莆州人氏,明清八义排行第五,姓华名迁字紫远,人送绰号神槍无敌将。”
“哎呀,无名鼠辈,就你这两下子还想救胜英,纯粹自己找死。看棍哪!”嗖,抡棍就砸。
华五爷不敢招架,往旁边一闪身,抖链子就砸,林士佩晃着狼牙镩就过来了:
“大哥,打这样的用不着您,您是大将,压后阵的,对付那了不起的人物,把这华迁交与小弟。”林士佩过去大战华五爷。
华迁的能耐是不错,但是战不过林士佩,两个人打到二十几个回合,华五爷这链子一抖,“哗啷啷”把林士佩的狼牙镩给挽住了,五爷往怀里一扽一撒手,想把那狼牙镩给拽过来,谈何容易,林士佩那有多大的劲呀,就见震八方陰陽把一合,往怀里一使劲:“老匹夫你过来!”就这一下不要紧,华五爷收不住脚,噔噔噔噔往前一跄就摔到地上了,铁戟将方成过来把华五爷踩住,过肩头绕二臂生擒活拿。这么大的华迁华志远得了这个结果。贾明一看,“我的妈呀!”扭头就跑。林士佩晃狼牙镩在后就追,一直从院里追到大街,从大街又追出方家集去。贾明晃着小辫,腆着草包肚子,抡开罗圈腿,“唰唰唰唰唰”。林上佩一边跑一边喊:“贾明儿往哪里走!”贾明嘴还挺硬:“你甭管我,有地方走。”“小辈儿,你给我站住。”
“废话,我站住就完了。”贾明说着进树林了。林士佩一看别追了。兵法云:败将不可追,穷追必吃亏。尤其贾明这小子别看长得丑,可鬼点子多,我再上了当!得了,就当放个屁,把他放了就得了,林士佩一转身回去了。
不表林士佩单表金头虎。一直看林士佩回去了,这才敢从树林出来。贾明把大杵往地下一杵,嘴一咧就哭开了:“哎呀,三伯父,五伯父呀,你们都完了,我救不了你们,如何是好。我三哥干巴鸡小白脸也都不来,他们都跑哪去了,呜……”
这贾明不是假哭,是发自肺腑。贾明一想:流落他乡,举目无亲,抬头四顾,连一个亲人都没有,面对强敌,束手无策。这时间要拖长了,三伯父五伯父一个都活不了呀!叫天不应,叫地地不语,我有什么招呀!贾明实在太难过了。哭罢多时,一琢磨,我这种人活着都不如死了,活个什么劲儿!干脆我就上吊得了,贾明动了寻短见的念头。抬头正是个歪脖儿树,贾明心说:谁这么缺德,在这种棵歪脖树,这就是给我准备的。唉,又一想怨人家干什么,不是我自己乐意死吗!贾明一伸手把十字袢解开了,往上一扔,挽过来系了个套,金头虎双手抓住绳,把牙一咬,这一咬,心里说话:上吊啦,我试一试上吊是什么滋味。贾明又一想,这上吊的滋味不能好受,我看见别人上吊,把脖子勒得挺深,把身子伸得多长啊,舌头都出来多长,有的把眼珠子都勒出来了,这滋味不行。不不不,不能上吊哇!唉,干脆想个别的法吧!贾明蹲在树底下想了半天,一眼瞅着大杵了,这大杵三楞八面一个尖,比槍尖还快,贾明把大杵拿过来,尖对着胸口,心想:得了,我用大杵把我扎死,这一咬牙扎肚子里不就完了吗?对,想到这他身子靠着树,把眼睛一闭,把杵尖对准自己的草包肚子。
“哎呀,哦!”贾明一想:不行,不能杵死自己,那该多痛呀!而且,我这镔铁杵打造的目的是杀别人的,哪能杀我自己呢?况且这一流血过多也太难受了,还是不扎为好哇,想到这他把大杵放下了。总而言之,就这么一句话,贾明这都是假死。合计半天都舍不得,“唉呀”,还是上吊为好,上吊落个全尸呀,管怎么的勒上就完呗。贾明想到这,又把绳抓住了往两旁看看,“唉,上吊啦,我可要上吊了,有没有同伴要跟我一块上吊呢?”这不废话吗?他问了半天没人理他,贾明一想:该着我死,嘿呀,该着我上吊,他想正在犹豫呢,后边来个人,这人瞅着贾明可笑,金头虎一点也不知道。正在这阵,这人过来了,把贾明的两个跨骨一夹,往上一端,把贾明给挂上了。哎呀,这下可不要紧,差点把贾明勒死。金头虎心说:谁这么缺德呀,你怎么把我挂上了呢?哎呀,不用问准是鬼呀,哎呀,不相信这可不行,真有鬼呀!贾明觉得脖子窒息得难受,脸发胀,眼珠子往外冒,舌头直往外鼓。贾明一想:完了,完了。把这树干压得“咔吱咔吱”直响,那个人在后头看着,心说话,你小子净冒坏水,今天我叫你尝尝苦头,一看贾明太难受了,“得了,把他放下吧,勒死了不好办。”这位过去往上一纵就把贾明给放下来了。金头虎靠在树上好半天才复原!摸了摸脖子:哎呀,唉,可要了我的命了,往后把我打死我也不上吊了,这滋味是真难受啊!“唉,”贾明一想:“是谁把我挂上的又是谁把我放下来了?”贾明的精神一振,把眼睁开了,抬头一看,在他面前站着个老头,这老头细高条是个大个,肩头背着钱褡子,穿的衣服前后都是补丁,多少有点赤红面,还有点酒糟鼻子头,一把胡须都扦了毡了,这老头抱着肩膀乐嗬嗬看着自己,贾明这火就往上冒,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了。
“喂,老家伙,你缺德带冒烟呀,刚才是不是你给我挂上的。”
“是呀,年轻人。我看你有点舍不得,我就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“放屁,有这么助我一臂之力的吗?好事还行,这是你催我死,你都损到家了。贾明我跟你玩命!”说着话抡拳就打。
老头往旁边一闪身,伸出两手指来:“别动!”正捅贾明背后头,金头虎就觉得麻酥酥的,当时就动不了了。那老者转到他的近前,用手弹着他脑袋门:
“贾明,都说你小子坏,今天一看真是不假呀!你不死跑这装什么相。你怎么不想救你三伯父和五伯父哪?你死就能办得了事吗?今天因此我才惩治你,算了,看在你年轻无知,暂时把你饶了吧!”老头说到这朝贾明的屁股“啪,”来了一脚,贾明身子一栽歪一下,把穴解开了。金头虎心想:这人还能耐,还会点穴哪,哎呀,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,看起来他没有恶意。贾明过来一抱拳:“老爷子,明儿有眼不识泰山,刚才是个误会,老爷子你可多担待,我这赔礼了。”
“哈哈哈,照这样还行,将来还有出息。”
“唉,请问老爷子尊姓大名,现在何处?”
“甭问,这个你甭想知道,老朽不能说呀,不过贾明啊,你们要办的事,我都清楚。胜英被困在方家集,铁戟将方成他们三大将把华迁华五爷也活捉了。你说怎么办?”
“唉呀,我没辙了,我才跑这寻死来。我说老爷子,你可能是个世外的高人,请求你助我一臂之力,无论如何也得帮帮我的忙。”
“好吧!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谁让我赶上了呢?明儿前头带路,这回到方家集你见到林士佩和方成尽管说大话,把他们引出来,待老朽捉拿他们。”
“哦,我说老头,你有那能耐吗?别吹老半天,到那你再趴下!”
“孩子,你不用使激将法,我可不是跟你吹,就那四个无为之辈不值得我一打,你放心好了。”
“行了就冲你这把胡子,我相信,你跟我来。”贾明拣起镔铁杵把绳解下来,勒好十字袢,赶奔方家集。老头在后头跟着,时间不大来到方成家门口了。老头一拍贾明的肩膀:“孩子,冲过去,越猛越好,越横越好,你把他们引出来;我在这等着。”
“嘿,好了。”贾明来到这把大杵抡开,“咣咣咣哗啦,“把门给砸掉了。那位说:不砸掉一回了吗?是:自从贾明跑了之后,人家修理好了。刚修好贾明又回来了,“咣咣咣”又给砸掉了。里面有人往外一探头大叫:“哎呦呦,这丑鬼又回来了,贾明这小子回来了!”撒腿向林士佩禀报。单说林士佩没要华迁的命,就把他押到后院空房之中。林士佩跟空房的人是这么说的:看热闹啊,十三省总镖局的人以及胜英的好朋友最近这几天都得来,咱们就稳坐中军帐,来一个抓一个,把他们一网打尽。方成正高兴,正在这时候报事的进来了:“报告各位主人,可了不得了,那麻子脸丑鬼又回来了!”
林士佩起来“啪”一下拍着桌子,心说话贾明这小子是个丧门星,要不把他整死早晚我也好不了。这不是冤魂缠腿吗?怎么又回来了!林士佩吩咐一声:“抬我的大镩,”有人把大镩抬来了,林士佩单手提镩迈步往外就走,方成,梁德,梁兴都在后头跟着。刚来到头场院一看,贾明正在那发威呢。
“呔呔呀嘿,林士佩出来,你们这帮小毛贼快出来送死,明大爷回来了,哇,呀呀——”他还叫了两嗓子。
林士佩一看火往上撞:“贾明!”“嗳,”“你是英雄是狗熊?”“英雄怎么说,狗熊怎么讲?”“你要是英雄你别跑,咱们稳稳当当地打一阵,你真要是把林士佩赢了,我马上就把姓华的,姓胜的给放了,你看多好!你要赢不了我,老这么折腾有什么意思?”贾明一笑:“哈哈,我明白,你使的这叫稳军计,打算把金头大老虎稳住,然后你好抓个稳当的。我告诉你,我神机妙算焉能上当?可话又说回来了,既来之则安之,既然我要想斗你我就不怕,怕你我就不来。这你相信吧!金头大老虎早已下定决心,这一次不跟你分个上下论个高低我决不离开老方家。“你来看哪”贾明把镔铁杵“呼呼呼”练了几趟,林士佩拉狼牙镩刚想过来,贾明一下子就蹦到门口了:“要跟你打仗还要用我吗?有个朋友就足已了。老朋友请进来吧,交给你了。”贾明说完了往旁边一闪,结果没人。人呢?贾明一想:这老头耳朵背怎么的,我再大点声:“老朋友,该你的啦!”
没人,贾明一看,我的妈呀:这老头损透了,让我跑这吹牛,他跑了,哎呀,这要了我的命了。贾明一转身就往外跑。林士佩众人在后头就追呀。这一顿把贾明给追得上气不接下气,把鞋都跑掉了,一直跑到荒郊。贾明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发热,鼻子口发干,要吐血。心说:这老头我要抓着你,非骂你八辈祖宗不可。也没这么坑我的。正想着,林士佩、方成就追到了:
“尔往哪里走?”“哇哇呀呀!”贾明转身接着跑。这阵撵出来可够远的了,方成也有点累了,跟林士佩商量:“他跑了吧!你我弟兄回去休息才是。”林士佩一咬牙,跺跺脚:“师兄,贾明这小子最损不过,而且没皮没脸,你不信咱们回去,屁股没等坐稳他还得回去,不把他铲除没个好哇?干脆再追一会吧!”方成摇摇林士方:“兄弟,咱别来个棋胜不顾家呀?光顾追他了,家里出事怎么办?”
“对呀?”一句话把林士佩给提醒了,跟方成马上赶回方家集。等到家里一看:一切正常,两个人心里才放下。林士佩心说:“阿弥陀佛呀,要不是我师兄提醒,家里头再出了事可就不好办了。”他转身奔三道院一看,那五个人还在那守着呢。林上佩就问:“方才有什么特殊情况没!”“没有,平安无事!”“没人动翻板吗?”“没有,胜英就在下边呢,一点事都没有。”林士佩把心放下,这才转身回到前屋,端起茶杯还没等喝呢,却听外面有人喊:
“呔呔……林士佩,你出来、金头大老虎在此”。没把林士佩给气死。“师兄,你听见没,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手,这小子是冤魂缠腿。哥哥真把我气死了,我说什么也把他抓住。”方成点点头:“贤弟,逢强智取,遇弱活擒,咱俩这么追不行。这么办,你去把他吸引住,我从墙上跳出去,转到他身后,他不跑便罢,他一跑,就把他抓住。”林士佩一挑大拇指:“哎,说办就办,依计而行。”方成手提大戟,从墙上蹦出去了。林士佩稳稳当当提着狼牙镩迈步出来一看,贾明在门口正晃着呢:“呔!林士佩出来咱俩大战八百回合!”林士佩一乐:“贾明,有种别跑,来来,你敢进院不,你要进院算你能耐!”
“你废话,小子你敢出来不?你出来算你能耐!”林士佩气得五脏冒火呀,他一算计,方成这阵可能到了他的背后了,我现在不下手,等待何时!想到这他晃三亭分水狼牙镩直奔贾明。贾明正摇头晃脑在那骂林士佩呢,一看林士佩出来了,转身就跑。这回可倒霉了,刚一转身,碰上铁戟将方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