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这康建合姜宋二家一齐带到衙门,这知县即刻审问那宋上门的父亲及康建杀人的情由。如此这般一口咬住。那康建就有百般的冤枉,天高地厚向谁告诉,知县就设计曲全,亦不能挽宋宗周的口供,遂夹打康建。康建初时固然不肯承认,及至刑法过重,实难忍受,也就回心想道,说∶“康建自古豪人杰士,抱冤而死者不可胜数。今日我康建遭此大冤,也是前世命定。”遂开口说道∶“老爷松放,小的一一招承就是了。”那知县遂吩咐两班即刻松放刑具。康建果然一一招在名下,画招已毕。老爷验明过後,叉吩咐姜宋二人回去,把康建下在囚牢,且自不表。
再说康建的夫人,见有杀人之冤,把他丈夫带进城去,就不顾性命往城里喊冤告状,就有那街房邻舍解劝说道∶“康大娘,不必啼哭,姜相公既非康大爷杀的,官断自有十条路,你看是审的何如?”当时这个一言、那个一语,把康建的夫人劝到家中,母女二人只是啼哭。及至到了晚间,又听说他丈夫招了杀人的口供,未免他母女二人哭的死去活来,意欲仲冤告状。天色又晚,邻佑劝了一会,各自散去。母女二人哭的是昏昏迷迷,歪在门外不题。
且说那螃仙子带领着两个侍女走到他母子面前,着侍女扶着他母女二人进了房中,然後秉上灯烛,那康夫人见螃仙子年幼貌美,又有两个侍女在旁伺候,未免另有一番敬意,问道∶“你是谁家的姑娘?何以今晚来到寒舍?”金桃儿遂口答道∶“这是咱邻佑,你怎麽没见麽?”康夫人说道∶“左邻右舍没有一个不识,这位姑娘,我怎麽不得认的?”那仙姑回言答曰∶“你不晓得,我与金桃儿时常见面,今日特为你家杀人事情,小奴前来替你分忧解救,不必过为忧应。”康夫人听说此言,就向前跪下说道∶“这位姑娘果然能以解救我家丈夫,俺夫妻二人即终身不忘大德。”仙姑说∶“你且起来听我说与你知,就不必忧虑了。”说罢,一起到了屋里坐下。
那仙姑说道∶“康老母听我说毕,你就明白了。”康夫人说∶“愿听姑娘吩咐。”那螃仙子说∶“我就是螃塘山的仙女,蒙你家老夫厚德,将我移栽桃园,时常与你女儿金桃儿相会。故此见面认识,至於你的丈夫这个冤枉,原非你康家的事情。不过因一时的灾重临身,日後自然水落石出。三五日之内,必有人来说金桃儿的婚姻。康老母自管恸然应允,断不可迟疑。如或迟疑,你丈夫的性命难保。”康夫人说∶“这话怎讲?”仙姑说∶“你有所不知,那来成婚姻的,原是一个福星。一许婚姻,你丈夫自然有救;若不允了婚姻,你丈夫难免顿遭危及。金桃儿的婚配,前生已配成的佳偶。”康夫人犹疑着,仙姑说罢,遂告辞而别。一霎时,形踪全无,只剩下他母女二人如梦方醒,又不知官司如何?又不知事情虚实。不是做梦,又不是见鬼,他母女二人就胡猜疑了一下,又不敢去伸冤告状,遂迟疑了两三日。这且不题。
且说那对门的白守义,自从杀了姜勾本,家中的妻妾并不知觉,及至後来闻知,此事白公子又装不知,连日在家中杜门不出。那商人听说康家桃园杀人的情由,就想道∶“昨日托那花园对门白公子的事情来了。”遂即着人来请白公子。白公子知道请他的意思,即刻来见那商人。二人一见即到了一座密室,那商人说∶“昨日那康建家的官司,谅来是你办的了?”白公子道∶“大爷不必问到,此间总是要金桃儿到手就是了。”商人遂会其意,也不便再问,二人又闲谈了一会,白公子就告辞了。
白公子回到家中,就叫了一个素日有交的花婆,对他说∶“有一个商人娶妾,现有对门康建的女儿名唤金桃儿,昨日因有杀人的官司,有一个谎信要卖那金桃儿得些银两往衙门里打点使用,以赎自己杀身之罪。你到他家去,切不可说买卖二字,只说∶“有一个大商人要娶一房为室,倘若应允,银子固不在多少,就是那杀人的官司,他也能拒当去了。”事成之後,谢仪五十两,你可着意在心,办妥了回覆。”那花婆听说这宗,就是梦想不到的。遂即满口答应了一声,遂往对门康建家去了。
及至到了对门,进去看见他母女二人对面啼哭,这花婆向前遂劝解了一番,後来就花言巧语就说到解救官司上边,将那白公子嘱托的话头,又分外加添上枝枝叶叶,说得康建的性命在那商人手里拿着的一般。康夫人听说了半晌,忽然想起那仙姑的话来,心里想道∶“昨夜有仙姑的话,原说这几日有福星来求婚,叫我只管许他,日後我丈夫自有解救。也不顾得女儿感想。那仙姑的话,若不信他,怎麽这几日之内,就有这人来提媒;若要必然信他,倘然日後有变,我死後何以见我的丈夫!”迟疑了半晌,遂口答道∶“你明日再来,这女儿择配也非一言可定的。”那花婆应口答道∶“康奶奶说的有理,我明日再来请安,这样好际遇,断不可错过;倘若迟疑一月半载,那商人另娶了别人家的女儿,再想求他解救康大爷的官司,比登天还难。”说到此处,拜揖而去。
那康夫人到添了忧意,且然胡思乱想,只见那一个仙姑带领两个侍女走进房来。康夫人即忙让坐,说道∶“方才果然有一个人来提媒,我许他明日定夺,不知可许得许不得?”那仙姑说∶“只管许他,不必多疑,这商人原是你家的福星。”
不知後事如何?要知端的,且听下回分解。